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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第1页)

身侧的宫人陡然出声提醒。“圣人方才临走前吩咐过,太子痊愈之前任何人不得出宫。这位郎君恐怕现下出不了宫门。公主还是去禀明圣人才是。”更何况,请宫外的医者来为太子诊治,本也是一桩需经圣人同意才可进行的事。“来不及了。”李汝萤看着榻上李祐愈发难受的神色,想着宫中这般大,走起来又是那般费时,便是一刻她也不想多耽搁。她牵起申鹤余,领着他去马厩中牵了一匹快马,两人共乘一骑直奔重明门去。东宫重明门内卫守的兵士比平时足足多了两倍。兵士眼看公主竟要闯门而出,排成一排将她格挡。“公主,圣人有令,今日谁也不能出去。公主莫要为难属下。”李汝萤下马,蓦然抽拔出其中一人腰间的配刀,众人下意识退却,却是见那刀竟横在了她自己的脖颈上。“那便说荆山公主以命相逼,你们不得已将我放出宫去。”“这……速去禀告圣人!”卫守的将军无奈只得挥手令众人退却,为她让出了一条道路。正西侧的皇城门外,候等着殿试举子们的家人见一骑疾驰而去,不禁纷纷侧目。殿试这就结束了?……二人策马一路向南行至鹿息山下。竹林环绕的竹院前,两人一骑停在了竹篱门外。是竹溪生的居所。申鹤余道:“公主,你先在竹大哥家中稍候,上山之路险长,且一会师父若要下山,这一匹马也不好承载三人。我很快便请师父下山来。”李汝萤下马:“那你路上一定小心。”申鹤余不敢耽搁,继续策马向山顶而去。夜风轻悄悄的,鸟雀也都息掩了啼鸣,徒有马蹄踏地的声响在山间响起。不多时,申鹤余策马已来到山顶。佛寺的大门外,一人牵马的影子随着“笃笃”的叩门声斜在了庙门外的地上。打着哈欠的弟子走到门前,隔着门问:“谁啊?”申鹤余道:“是我。”“你是谁啊……”弟子揉了揉眼,后知后觉,“七师兄,你怎么来了!”讶然间已将寺门打开。申鹤余问:“师父在么?”“师父当然……等等,你先等等!”弟子猛地将门闭拢,只留了一条缝,“师父说了,要想见他,你得先背书!”申鹤余将缰绳交去他手上。“现下来不及,我有急事要见师父。”他向西侧的禅室一看,其内还亮着烛光。灯下参禅一整夜于师父而言是常有的事,想来师父尚未休息。这弟子将缰绳塞回他手中。“不行,师父说了,说若你来了,先让你背上一遍《孝经》,问问你还记着他这位老人家不。若我放你进去了,师父明日便不叫我吃饭了!”“哎那我给你银钱请你去山下吃烧鸡。”申鹤余说着便去袖中摸钱吊。“这更不成了,师父知道了也该叫我背书了!”弟子连连摇头。申鹤余索性也不执着从这大门中走进去,而是跃身向着寺庙的院墙翻去。然他不过才踏踩上墙头,眼前却突然闪出一道矍铄的身影一掌将他拍落下去。只见身形高瘦的老和尚双脚稳稳立在墙头上,一身袈裟随风鼓起飘晃,月光为他镀了一层金辉。他两侧的眉毛已在两侧垂下成了两缕白须,脸上颇有些山川沟壑,神色很是泰然。老和尚眯了眯眼:“小子,为师说的话你还真是总不放在心上。我这庙墙好歹也是感沐了上百年天地灵气的一堵仙墙,你这小子满脚尘泥,踩脏了可怎生是好?”申鹤余揉了揉被老和尚推过的一侧肩膀,嘟囔道:“师父自己不也踩在了墙头,好歹也是能力拔千斤的人,都不怕将庙墙踩踏。”门内的弟子探出头看戏般瞧着。师父在庙中虽说一不二,可七师兄却时常与师父顶嘴,这都是师兄弟们习惯极了的事了。老和尚也自然知晓这个徒弟的德行。“你……为师不与你计较。”他徐徐道,“今日这经书若不背出来,便别想进为师这个庙门。”申鹤余现下哪里背得出来,只能恭恭敬敬地给他跪下了。“师父,这回实在是人命关天,徒儿深夜上山,便是想求您前去救人一命。”老和尚轻轻抬了抬眼皮,“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为师一介山野老僧,如何有那般神通。”申鹤余一激灵。师父竟还记得他儿时不听话骂的那句“山野老僧”。申鹤余软言:“师父,您医术最为高超,境界最为超然,还求您便宽纵徒儿这一回。日后您说什么我都听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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