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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桃睁大眼睛,“为何要叫郎中?小姐到底发生了何事?”薛瞻看她一眼没说话,‘啪’地一声又将门给关上了。意识到自己方才过火吓到了她,薛瞻抬手揉了揉眉心,拉了张圆椅坐下,屈指叩击桌面,“过来,我不碰你。”商月楹绷着唇没说话,薛瞻的手方才从她胳膊上挪开后,她便感觉痒意渐渐消退了。薛瞻忽然唤她过去坐,她一时便有些畏了。实在是那痒意太难忍受。薛瞻又催促一声。商月楹小声咕哝:“你坐远些。”薛瞻便提着圆椅拉开了距离。商月楹这才慢吞吞往桌边走,坐下后,元澄的声音就在外头响起,“大人,魏郎中来了。”薛瞻掀眸看她一眼,起身过去将门打开,微微侧身让开一条缝隙让魏郎中进来。魏郎中是薛瞻熟识的医者,已年过半百,住所与都督府只隔了半条街的距离。原以为都督是不知轻重弄伤了新娘子,魏郎中还带了些瓶瓶罐罐来,岂料一抬眼就见二人都还穿戴整齐,甚至新娘子头上的珠冠都没拆下。薛瞻颔首道:“还请魏老替夫人看看,她到底是何处出了问题。”魏郎中一掏素帕搭在商月楹腕间,照常问诊道:“夫人是何处不适?又有何症状?”商月楹忆起这症状是二人唇齿相依后才有的,臊了一张脸,不由睁着湿润眼眸暗暗瞪了薛瞻一眼。正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回答魏郎中,就听薛瞻已赶在她开口前启声。“我方才碰了她的手,手腕便起了大片疹子,瞧症状,应当极痒。”魏郎中讶然看了眼商月楹的手腕,然此时那些红肿已褪得一干二净,只剩白皙腕间破了一小块皮,哪里还有疹子。见魏郎中诊断不出,薛瞻沉吟片刻,丢下一句‘忍忍’,复又握上商月楹的手腕。肌肤相贴,近乎一瞬,商月楹的腕间红了一片。那种痒意又冒了尖,商月楹有些坐立难安,“郎中,我这到底是怎么了?”魏郎中匪夷所思瞄她一眼,思衬片刻后,朝薛瞻道:“方才老夫见屋外有两个婢女候着,都督能否叫她二人进来?”薛瞻转身去唤人。春桃与秋雨颤巍巍进来,就见商月楹呆呆坐着,薛瞻则倚靠在桌案处。不知唤她二人进来所为何事,秋雨试探着问:“郎中?”见商月楹手腕上的红又消退了,魏郎中朝她二人招招手,“你二人各自伸手,在夫人的手上停上几息,要肌肤相贴。”两个婢女暗犯嘀咕,却仍照做了。魏郎中了然扬眉,果然,甚么症状都没出现。见他一副诊出病因的模样,薛瞻屏退两个婢女,沉声问道:“到底是何缘故?”魏郎中睇他一眼,自顾将帕子收进药箱。他一把年纪了,怪病少说见了百桩,今日大喜,虽不知这二人为何到此刻还衣冠整齐,未曾洞房,方才他见薛瞻伸手贴夫人时,夫人脸上一闪而过的惧意明显极了。他捋着胡须梳理,幽幽道:“旁人来接触夫人,夫人却好得很,说明症结出在都督身上。”他觑着薛瞻,猜测道:“兴许,夫人对您有过敏之症了?”感受她。除了肌肤相贴会起疹子的症状,商月楹再无其他不适。魏郎中开了几贴安神的药便识趣离开了。门一合,商月楹就垂首去抠手指。喜烛噼啪燃着,灯火一晃,薛瞻的视线从墙面上的纤影落去她身上。好半晌,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红色圆领袍。二人还穿着景佑帝命人精心赶工缝制的婚服。她却单单对他一人过敏。薛瞻沉息立在原地,良久不曾吭声。商月楹僵身而坐,施妆傅粉的秀脸上瞧不出情绪,羽睫扫在眼睑下带出一片长长的阴影。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薛瞻便是宋清时的这件事。如此倒也甚好。后颈被珠冠压得又酸又麻,商月楹微晃脑袋,满头钗环叮铃作响,叫薛瞻侧头睇来一眼。“要将你身边的那个婢女唤进来么?”他走到她身前,垂眸盯着她的脸。商月楹犟着脸撞进他的眼底,在那双幽深黑瞳里看清自己的身影后,又撇脸去,“大婚之夜,已经唤过一回郎中了,再唤春桃进来,都督不怕别人笑话么?”“都督?”他一字一顿重复,静静看着,未逼近她,目光却碾平了挡在她与他之间的一切,像条细线,一头拴了她,另一头长在他的身体里。但商月楹实在唤不出‘夫君’二字。这身嫁衣又重又繁复,她不愿再磋磨时间,眼皮子朝下一落,丢下一句‘我自己来’,撑桌起身,慢吞吞走去妆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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