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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地球交响曲》的页脚写下:
“江门是中国篇章中的叙事章节。它用骑楼书写过往,用碉楼守护离别,用小镇喂养等待,用厂房迎接新生。它不是中心,却是情感的原点。它不大声,但它讲得清。”
灯火下,老街慢慢熄声,江水缓缓退潮,我轻声说:
“下一站,是阳江。
一座临海而立、海盐与刀剪共舞的岭南边疆之城。”
;我沿着西江而西,进入江门。
阳光尚未褪尽,江风已凉,宽阔的河面泛起层层鳞波。相比广州的热烈、佛山的刚劲,江门像是一页被时间折叠过的信笺,语句模糊,但情感仍在。
这里不是匆忙的城市,它像一位寄居异乡多年的老人,身上有海的盐气,也有故土的尘土。骑楼依旧,街道安然,仿佛历史在这里并未离开,只是学会了沉默。
一、开平碉楼:沉默砖墙中的归国梦
我从市区出发,踏入开平。
一排排碉楼错落在水田之间,既像塔,又像屋。砖与石交织,欧式花窗与中式飞檐在一座建筑上和平共处。
导游小范说:“这些楼,是当年华侨挣了钱后寄回来的‘安全感’。”
我站在立园的露台上,望着远处水乡的倒影,仿佛看见一个身穿西装的青年,从唐人街走入家乡,一砖一瓦亲手设计,只为母亲一生安稳。
我问小范:“那他们最后回来了么?”
她沉默了一会:“有些回来了,没几年就走了;有些,一生没回来。”
我写下:
“江门的碉楼,不是防盗的塔,是念头的堡垒。它们不只是家,而是‘我还想着你’的证明。”
二、赤坎古镇:骑楼与影子的双重街道
下午,我来到赤坎古镇。
这里的街道不宽,却层层叠叠地铺满了历史。骑楼高耸,斑驳的墙面还留有“xx洋行”、“xx银号”的浮雕,阳光从破损的木窗落下,如旧日梦境的余温。
镇里几乎无人,我独自穿街而过,恍惚间仿佛走进一场无声的电影。
一家老照相馆依然挂着“证件快照”的牌子,但玻璃里早已没有影像。门口坐着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太太,目光呆滞又专注地看着前方。
我问她:“您是在这长大的?”
她点头:“我阿爸是做布的。他走的时候我三岁。”
“去哪了?”
“南洋。之后没回来。”
我写下:
“赤坎不是旧镇,是时间留给故乡的备份。它不是废墟,而是一页未寄出的家书,一盏没等到人的门灯。”
三、蓬江旧街:南洋归影与烟火食肆
夜色降临,我返回江门市区,行走于蓬江边的老街。
这里与赤坎不同,更鲜活些。夜市点亮,烧鹅、云吞、腊味、白切鸡的香气交汇,摊主们用粤语喊价,用笑声揽客。
我在一家烧腊铺坐下,老板是第三代归侨,曾在菲律宾读书,如今继承祖业。
他看我沉默,问:“你外地来?”
我点头,他笑着递来一碟脆皮烧鹅,说:“吃。我们这里,不多问,先吃。”
我问他:“你怎么看江门的过去?”
他说:“我们没必要一直回头看,但不能不记得。我们这城市,有很多人,从来就不完整。”
我写下:
“江门的夜不是流光溢彩的奢华,而是记忆在烟火中的碎片拼贴。每一道菜,每一张桌,都是归国者、失联者、守候者的另一种告别。”
四、鹤山石涧:厂房、侨屋与新一代的沉静野心
第二天,我前往江门下辖的鹤山市。
这里与主城区不同,工厂密布,街头是打卡上下班的年轻人,外卖骑手与物流货车在交叉口高速穿梭。
在一家厂房后面,我见到一栋斑驳的侨屋,屋主是95后的年轻人,他正在维修屋顶。
我问:“你住这?”
他说:“不常住。我在厂里上班,这房子是太公留下的,我想先修好再说。”
我问他:“你愿意留在这城市吗?”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不是愿不愿意,是这城市一直等着我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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