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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照亮贪狼眼角的细纹。六十年前没能看清的脸,如今终于在此刻的沉默中看清了。作者有话说:给自己写哭了故人相见夜色渐浓,河面泛起一层薄雾,模糊了对岸那盏孤灯的光晕。贪狼站在渡口,指尖摩挲着剑穗上新换的红绳——绳结的编织方式他太熟悉了,是春蝉独有的手法,当年在神渊之地,他曾用这样的绳结替贪狼包扎过伤口。鸣雀蹲在岸边,一枚一枚地捡起散落的铜钱。她的动作很慢,指腹轻轻擦过每一枚钱币的边缘,仿佛在确认什么。忽然,她的指尖一顿,捏起其中一枚铜钱,对着月光眯起眼。“贪狼……”她的声音又有些发颤,“你看这个。”贪狼低头,只见那枚铜钱的边缘刻着一道极细的凹痕,像是被人用利器划过。他瞳孔一缩,猛地夺过铜钱,指腹沿着那道凹痕摩挲,直到触到一处极小的凸起——那是一枚嵌入铜钱边缘的银针,细如发丝,若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是应蛇。”贪狼低声道,嗓音沙哑。鸣雀的呼吸急促起来,“他果然还活着!”贪狼没有回答,只是死死攥着那枚铜钱,指节发白。应蛇,那个本该和哭狼一般活泼的少年,擅长机关暗器,当年在神渊之地的突围战中……曾在机关阵中发出惨叫。然后和春蝉一起不知所踪。六十年了,他们甚至以为他早已死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却没想到,他竟以这种方式留下了痕迹。“这枚铜钱……是春蝉刚才故意丢下的?”鸣雀喃喃道,眼中已经凝聚了一层水雾。她用手擦了擦,却擦不掉心中的涟漪。贪狼没有回答,只是猛地抬头,望向对岸那盏孤灯。灯光依旧微弱,却在某一刻忽然闪烁了三下,停顿一瞬,又闪烁了一下。三短一长。贪狼的呼吸几乎停滞——那是当年约定的暗号,意为“危险,勿近”。“他在警告我们……”鸣雀的声音低了下去,“对岸有危险。”贪狼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剑鞘,眼神逐渐冷峻。他太了解春蝉了,那人即便面目全非,骨子里的谨慎和温柔却从未变过。不相认,是怕连累他们,留下线索,是因为仍存着一丝希望。“姐,我们得过去。”贪狼忽然道。“正因为有危险,我们才更得去。”贪狼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六十年前,我们没能一起活下来。六十年后,至少别让他一个人面对。”鸣雀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还是这么固执,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贪狼。”她站起身,拍了拍衣摆的尘土,“走吧,趁天黑渡河,别让他们等太久。”贪狼点头,目光扫向河面。渡船已经靠岸,但绳索仍系在岸边,随着水流轻轻摇晃。他迈步上前,正要解缆绳,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两位,夜渡危险。”一个低沉的嗓音从黑暗中传来,贪狼猛地转身,手已按在剑柄上。月光下,一个披着斗篷的高大身影缓缓走近,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半张有些冷的脸。“这河里有东西,夜里不渡人。”那人继续说道,声音微哑,却莫名熟悉。鸣雀的瞳孔微微收缩,“你是……”心中的那两个字如河水一样汹涌而出,压得她几乎要呼吸不过来。那人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轻轻掀开斗篷的一角。月光下,他的手腕上露出一道狰狞的疤痕,形状如蛇,蜿蜒至袖口深处。贪狼的呼吸一滞——那是当年应蛇为了试验新制的机关,不慎留下的伤疤。“应蛇……”鸣雀的声音几乎哽咽,他同样掀开右边的衣袖,腕间有一道深色的疤痕。那是为了将应蛇从机关阵中救下来时,被一柄短刀硬生生击住手腕留下来的。那人依旧沉默,只是微微摇头,示意他们噤声,然后指了指刚才摸出来的布帛的末尾。那里画着一枚奇特的符号,形似一朵凋零的花,花蕊处却嵌着一把匕首。贪狼的指尖微微发颤——那是当年墨凤随身佩戴的玉佩上的纹样。“王幽州还没死?”鸣雀问道,“难不成墨凤也没死?”应蛇点头,随后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尽快离开。贪狼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六十年了,你还打算一个人扛?”闻言,应蛇的动作顿了一下,终于抬起头。月光下,他的眼神依旧如当年般冷静,却多了一丝疲惫,他缓缓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们活着,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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