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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第1页)

他的车架有皇室专属的标志,用以鎏金工艺,铸有蟠龙纹样,对方既然是霍家,不可能不知道他这辆车架意味着什么。但刘贺今日心情不错,他回想起上次出行终南山就遇到过一些没有眼力见的竖子,不知道皇室车架为何物,竟然还敢对着他破口大骂。他觉得或许是霍家儿郎在长安飞扬跋扈得惯了,才没有给人让路的习惯。“你去告诉他们,来者是本王,让他们速速避让。”刘贺说完便合上帘子。他不想多和人计较,捧着手里的暖手炉擦了擦,这是他特意命人打造的铜制手炉,以葡萄与葡萄藤做样,是他今日要送给平君的礼物。等了片刻,车马未动,小厮却又上前来禀告:“殿下,对方称他们是巡边将领要去大将军府复命,军情紧急,不能避让。”这可真就把刘贺惹怒了,既是巡边将领,又哪有这样的车队,况且他首要复命,怎么就是去大将军府呢?刘贺遂知道,这人是故意向他挑衅。他收起手炉,神色肃然,问:“主将是何人?”“是中郎将霍禹大人。”霍禹,霍光的长子,以骄奢著称。刘贺不屑一顾,横眉冷道:“区区中郎将,径直走去,不用顾及于他。”小厮颇有为难:“径直往前,只怕会有所冲撞……”刘贺打断:“只管撞去,本王绝无可退,要是有损伤,本王一力承担。”由于体胖,刘贺的表情总是透着三分转圜,他又喜好众多,往往给人不喜拘泥的感受,这次发令,却异常严苛,目光中愤恨难忍,吓得小厮连连称是,便去传令。车队开始前进,透过车舆的窗,他看见他的侍卫与霍禹的亲兵矛戈相向,周边的百姓仓皇躲避。他的车终于是没让,在将霍家车队挤到一旁之后,跌跌撞撞地与之相汇,再往前行进,将车队抛在身后。他越想越气,双手握拳。他拉开帘子朝侍卫吼道:“尔等随本王去大将军府!”……病已几人很早就出发,此时已经在终南山的山腰玩耍一阵了。终南山景色极佳,秋高气爽,枫林衫叶层林尽染,最是适合游玩。张彭祖随脚踢起一块石头,看着不远处张妙跟在韩长治后面蹦蹦跳跳的,心里不是滋味。平君揶揄道:“是该考虑自己的亲事了吧?”他转眼便看见妇唱夫随的病已,又别过头去,皱眉道:“杜佗怎么还没到?”杜佗那厮也还未谈及婚嫁,算是与他同一艘船上的人。人后不说人,他话音刚落,杜佗便提着长衫爬上坡来,见到诸人在此,他再小跑了两步,赶到诸人身边。“怎么来得这样迟?”张彭祖不满道:“不过,那位昌邑王殿下还没到呢!”“昌邑王殿下怕是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了!”杜佗顺了口气,赶忙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诉众人。平君与病已相看一眼,问道:“这么说,殿下是去找大将军算账啦?”“说算账就严重了。”杜佗解释:“昌邑王的势力在那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封地,他没必要在长安与大将军硬碰硬吧?”病已默不作声,他知道刘贺心里憋着气,恐怕皇帝心里也憋着气,他本该和这两人同气连枝的,只是他还没有同气连枝的立场而已。杜佗幽幽道:“或许,昌邑王殿下只是去和大将军讲和的。上位者往往是这样,样子只是做给下民看的,互相之间只要打好招呼,其实完全可以相安无事。”杜佗说完,有意去看病已的反应。按理说,刘贺若是有野心,与霍光合作是可取之道,问题反而是,霍光不一定看得上他。但病已摇摇头:“那霍家车队是霍禹指使的,与大将军无关。大将军恭敬侍君数十年,没必要为这点小事让皇室难堪,霍禹太沉不住气,难怪昌邑王殿下要去与大将军理论。”以病已对刘贺的了解,刘贺自入京以来,还未与霍光有过正面交流,虽说他确实与霍光不熟,但本质上也是他没将霍光放在眼里。从霍禹的角度来看,或许是因此怀恨在心,才故意为难他。刘贺不是个怕事的,既然对方找上门,他就没有忍气吞声的道理。平君不禁担忧:“昌邑王殿下不会有事吧?”张彭祖道:“到底是个藩王,能有什么事?除非坐实什么罪名,否则怎么也轮不到他昌邑王遭殃。”平君放下心来,这话题告一段落,几人随意坐在山坡上赏秋,杜佗快要入仕了,病已去往封地也只是时机问题,到病已和平君一走,一伙人再难有机会在终南山相聚。韩长治和张妙从远处走来,张妙撅着小嘴,似乎是韩长治惹她不痛快了,但韩长治浑然不知,还在向她炫耀自己在猎场射杀走兽的英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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