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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常安在黎明时分止住了血,常平拿热水给他喂了点,又割了之前偷来的肉给他煮了一小碗肉汤,喂他喝了下去,常安苍白的嘴唇才显现出一点血色来。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谁也没有说话。常平心想,这世上就他们两个相依为命,若是常安也没了,这世上就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了。其实常安是他生命中无法割舍的部分,但他从来不敢面对,也不敢叫人知道。爹娘死后,没有人把他当人,只有哥哥需要着他,他靠着这种需要找到了做人的尊严,在这冰冷的夜里,他才真切地感受到他们是一体的。常安的身子不住地颤抖。常平看着常安依旧有些流血的额头,声音轻柔:“疼吗?”常安点了一下头,又摇摇头。常平笑着,眼里却溢出泪水,“哥,我知道这辈子我对你不好,让你受了很多苦很多委屈。”常安听了这话,一阵怔忡。以前被弟弟欺负的事情似是过去来很久很久,要不是他提,都快想不起来了。见常安没说话,常平又说:“哥哥,以后我会对你很好,非常好,比对任何人都好。”常安眼里一热,泪水直涌而出。两个人就这样依偎着,就像小时候一样,谁也不说话,享受着这一刻的安静。可是这种平静并没有持续太久,昨日被他痛揍一顿的那些人带着爹娘寻了过来。“小杂种,开门!敢打我儿子!老子今天就抽死你!”外面传来砰砰的砸门声。常平从里面反锁了房门,外边的人进不来,只能泄愤地不断踢踹着,石头不断砸着屋顶上的瓦砾,从破洞处掉了进来。“常平,我怕。”常安吓得脸色灰白,感觉额头开始隐隐作痛。常平带着他躲到了角落里面,愤怒地看着那些丢进来的石头。他轻轻揽着常安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休息,安慰道:“没事的,他们进不来。”他们与伯父伯母住在同一个院子,兴许因为过于闹腾,吵得睡不着觉,伯父便过来劝了几句。只听一个人嘲讽道:“装什么装!你当我不知道,你专门耍钱让山贼杀了他们的父母,占了人家田地,如今倒在这里发起善心来了……”“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伯父的怒吼声从外面传来。紧接着,外面又是一阵嘈杂,有人在看热闹,有人在说笑,仿佛这两条人命不过是一个乐子。常平眼里冒着红血丝,死死盯着门口。他攥紧拳头,甚至因为太过用力而渗出了血,鲜血也从攥紧的指缝间露出。“弟弟,你怎么了?”常安虚弱地问道。他听不懂门外的人在说什么,只看到到常平神情越来越叫人害怕。“没什么。”常平闭上眼,遮住满眼的阴鸷。他一定要报仇,他一定要这些人付出代价。翌日,常平从外面回来时,手里攥着一朵小红花,他把花递给了常安,又宝贝似地从怀里摸出一个木牌,然后道:“哥哥,这个给你。”常安不明所以地接过木牌,歪着头看着上面的文字。他虽然不识字,却经常用树枝在地上写自己与弟弟的名字,因此一下子就将上面的“平安”二字认了出来。他高兴起来,指着上面的字,脸上带着些许骄傲:“我知道我知道!这个字念‘平’,常平的平!这个字念‘安’,常安的安!”常平点了点头,“是的,是我们的名字。”他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挨着常安坐下:“哥哥,我后面会有点忙,可能要好几天才能回来一次,我不在的时候,它会代替我陪着你。”常安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木牌能代替弟弟,眉头紧皱,“弟弟你要去哪里?村里面的人都说外面很危险,你要去的话,能不能……”他还是不敢说出让对方带着自己这句话,生怕他又像以前那样讨厌自己,犹豫了半天,又道:“可这只是一块木头,不是弟弟啊,怎么能够陪我呢?”常平笑了,“你这个傻瓜。我的意思是你想我的话,就看看这个木牌,就像我在你身边一样。”他的脸上带着笑容,眼神却是一片死寂。常平继续道:“哥哥,你讨厌村里面的人吗?”常安感觉到了弟弟身上的异样,却不知道是为何,只抱着木牌怯生生地点头。“我也讨厌他们,尤其是他们欺负我们的时候。”“那让他们全部都死掉,你觉得好不好?”常安呆了一下,随即断然摇头。常平蹙着眉,情绪激动了起来,大声质问道:“为什么?他们这么对待你,这么对待我们,连爹娘都是他们杀的,你知不知道他们有多歹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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