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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池霖重新带回灯火通明的主街,温迪脸上依旧是那副轻松惬意的笑容,就像巷口那点小插曲从未生。
他自然地跟在步伐略显急促的池霖身后,哼着的小调未曾间断,只是眼眸深处,那抹惯常的清澈之下,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吟游诗人的敏锐探究。
池霖对于刚才观景时隐约捕捉到的巷口黑影又闪回脑海,指尖微动。他刚要迈步,肩膀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按住。
“好啦,回去的路还长着呢。”温迪的声音带着些许安抚人心的意味,又恰到好处地转移了注意力。
他指向不远处街角一个悬挂着贝壳风铃、散着甜香气息的小摊,暖融融的灯光下,属于神谕节特有的“星海冰酿”在玻璃罐中折射出迷人的紫蓝色流光。
“嗯……听说那种冰酿没有添加酒精呢,想喝的话嘛,你站这儿等我?”他亮晶晶的眸子里满是笑意,“人挤来挤去的,星崽也不想新衣服蹭脏的吧?”
池霖看了一眼那被夜游人群簇拥着的小摊,再对上温迪坦荡清澈的目光,那点疑虑似乎也成了无关紧要的杂念。
他抿了抿唇,略显不自在地别开视线:“…好,快去快回吧。”
语气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熟稔依赖。
“遵命,殿下”温迪唇角弯起狡黠的弧度,青色的辫在眼前人一晃,便如同汇入溪水的游鱼般消失了踪影。
确认池霖的视线已被流动的彩灯和喧闹的人群隔开,温迪灵活的身形并未走向那热闹的甜饮摊。
他轻盈地几步后撤,身影一闪,拐进主街背后一条更为幽静的岔道。
灵槐的巷道两侧墙壁嵌着微光的幽荧贝母灯饰,勾勒出模糊的青鸾浮雕。
远离了节日的喧腾,只有清冷的石板路映着浅淡的星辉。
果然,两道颀长挺拔的身影正静静伫立在巷子深处的阴影中。
镶着金线的黑色斗篷低调而华丽,边角流淌着若有似无的微光,白金色的古式长裙在昏暗中透着久经时光洗练的质感。正是本该石化千年的驽契笙与驽安波。
“哎呀,”温迪的声音如同林间拂过的微风,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奇与敬意,“穿梭于星海的光阴,终不及命运的奇妙牵引。”
“能在灵槐静谧的夜色里,得见开创‘神谕之砂’史诗的二位前辈真颜,实在是……风之乐章最奇妙的旋律呢。”
他微欠身体,向两位神明致以合乎古老礼仪的颔礼,姿态优雅而诚挚。
“风带来了变调的歌谣,”他指尖微动,一缕无形的风在三人之间极其快地掠过,“关于两位本该永寂于时光流沙的长眠者,关于一本被鲜血涂抹重写的虚假史诗……这偏离星轨的计划出的噪音,连风都觉得不安了。”
他紧盯着两人在阴影里难以看清表情的脸庞:“沉沦并非救赎的序曲,遗忘也非新生的根基。
二位前辈历经沧桑,当比我这匆匆过客看得更远。这样扭曲的歌谣,真的值得二位再次赌上一切去演奏吗?”
驽契笙沉凝如海的目光在温迪真诚坦荡的脸上停留了几秒,才用一种近乎叹息般的沉重语调,缓慢而冰冷地开口:“……你可知晓得越多,触及越深,就越容易成为时光长河中消散的泡沫?”
他并未直接回答,但那警告之意已然昭然若揭。
“长河已掀起惊涛,”驽安波清越的声音紧随其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类似痛苦抉择的滞涩,“我们……只是顺着这激流的方向前行,寻找一处或许能改变终局的渡口。”
他避开了温迪的问题,更像是重申着某种被赋予的“宿命”。
两人都没有反驳温迪的推断,但这致命的沉默和立场鲜明的回避,恰恰证实了温迪猜中了所有的真相。
温迪碧眸深处掠过一丝了然的光芒,脸上的笑意依然温和从容,仿佛看穿了对方内心的枷锁。
“看来是我这途经的吟游诗人唐突了呢。”他略带歉意地再次颔,“风带来困惑,亦能为迷途之人吹散心尘。愿清爽的风息,终能让明澈的星光重新照亮你们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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