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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澄等那声音远去后开口:“我小时候去奶奶家住,她就喜欢放这些,我还会跟着唱两句呢。”老式收音机放出来的声音充满瑕疵,同如今的设备完全不能比,顾榄在栗澄这么说完后,却觉得那声音动听了起来。乐声承载着栗澄的童年,是顾榄没有参与的那一部分。“你很喜欢唱歌。”顾榄的语气有些怅然。“在认识你之前,我生命里最重要的就是家人和唱歌。”栗澄往前跳了几步,踩在翘起的砖上。“现在呢?”顾榄的声音发着抖,“最重要的是什么?”栗澄转过身,面朝着顾榄,做了个口型。【是你啊。】“现在不在家,你之前说的规矩还作数吗?”人类的本能冲动很难抑制,顾榄向来没有自制力,特别是在面对栗澄时。“当然。”栗澄坚决地不让顾榄越界。顾榄失望地去牵栗澄的手,至少牵手是可行的。在阴冷的巷子里转了两圈后,他们打车回到了家。顾榄到厨房烧水,把冰箱里的鸡肉和胡萝卜玉米一同放进去炖。走出厨房,栗澄正在窗边看着书。顾榄没有上前,他回到次卧,关好门,打开了电脑。软件启动期间,顾榄的手抚过键盘。插头没插时,键盘是发不出声音的,他侧过头,脸颊眷恋地贴在琴键上。和大多数人一样,读书的日子,顾榄会觉得时间过得极慢。特别是上大学前,他在学校面对的只有孤立,回到家也是一个人,只有弹琴时,顾榄才有了活着的感觉。大学有栗澄在身边那几年,是顾榄最开心的几年,但美好的时光一眨眼就消失了,他被栗澄抛弃,又回到了孤独中。后来陪伴他的,除了这把键盘,还有几件栗澄没来得及带走的衣服。刚和栗澄分手时,顾榄每晚都要抱着栗澄的衣服睡。洗过的布料残留不了多少味道,顾榄只能闭着眼睛,一遍遍回忆栗澄拥抱他时的体温,还有手划过他皮肤的力度。那几件衣服现在还躺在顾榄的行李箱里,它们陪伴顾榄度过了很长时间,可有了栗澄,就变成了普通的衣服,丢掉也不可惜。手机在桌上震动着,顾榄烦躁地点开,看到了银行的入账消息。这笔钱够负担他和栗澄以后的生活吗?顾榄在心里计算着。他不擅长和人打交道,音乐风格又不大众,刚辞职那会,顾榄已经碰足了壁,决定不再给于秦提供曲子的话,他后面估计也接不到什么工作。手机又震了下,是于秦经纪人发来的消息,和他提了要求。当初虽然很不愿意,但顾榄还是学着大多数自由音乐人,在网上发了帖子,希望能有人联络他写歌。可来联系他的人寥寥,为数不多的那几个,还因为顾榄说话不够好脾气,问过价格便拉黑了他。顾榄本就讨厌听从他人想法写歌,他删掉帖子,独自在出租屋生了几天闷气。存款不多,再怎么样还是要生活,顾榄又想着要不要找份工作,于秦经纪人的电话就是在那时打来的。“顾先生,我们对你的曲子很感兴趣,”经纪人那把粗嗓子笑起来很刺耳,“我们不会对你提要求,报酬也不少,要考虑考虑吗?”听到是要去给别人当枪手时,顾榄直接挂断了电话,顺便将对方拖进了黑名单。几个小时后,经纪人又换了个手机打过来,他这次直接和顾榄说了一首歌的价格:“能让你的音乐被大众听到,不好吗?这可是很多人想要都没有的机会。”当年于秦仅仅是个小艺人,顾榄根本不熟悉他的名字,经纪人没等顾榄说话,便吹了一通公司即将大力推广于秦,将来等于秦火了,顾榄也能数钱数到手软。顾榄对这些并不心动,可他面临着再赚不到钱就要出门上班,和人社交的情况,所以还是动摇了。而真正让他答应的理由,是顾榄忽然想到,会不会有一天栗澄听到这些歌,会想起他。明明就算知道了,栗澄也无法联系他,但这个念头一旦起来,便占据着顾榄的脑袋,等回过神来,他已经答应了于秦的经纪人。拿钱给人办事,怎么可能完全随心所欲,顾榄也是在后面才发现这点。平常的作曲风格于秦是没有要求,他本身就想要顾榄独特的风格,只是偶尔接些商务活动,他不会选择唱公告商提供的曲子,而是为了自己天才作曲家的名号,要顾榄写合适的曲给他。有些事做多了会麻木,钱在顾榄这里也逐渐变成了一串数字。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还要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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