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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头为难地看着杨惜,“殿,殿下……这饭食实在用不得啊。”
“您若不解气,要不……奴才给您磕头?您不喊停,奴才就不起来。”
“哦,连你都知道吃不得的腌臜东西,就敢送来给本殿下?”
“吃下去。不然本殿下现在就杀了你。”
那老太监只好紧拧着眉头,往嘴里送了一筷子。
“好吃吗?”
“好,好……”老太监被饭菜噎了一下,声音含糊,
“哦?好吃啊,那你就多吃点,一粒米都不许剩下。”
“不,不好吃……”老太监闻言,连忙摇头否认。
“那日后还敢给本殿下送这样的饭菜来吗?”
“不敢了,不敢了,殿下,奴才再也不敢了。”老太监连忙摆手。
“东西收拾干净,把门带上。”
“再敢随意进屋,我保证你推门的那一瞬间,脑袋就掉在地上了。”
“是……是,殿下。”老太监连连点头。
一晌后,老太监捧着杯盘站在门外,在心中暗自啐骂了好几声,心想明日一定要带人来好好教训他一顿。
屋内的杨惜拾起地上的烛台,点燃烛火,难得安心地倚着墙,望着跃动的火苗出神。
*
御书房。
睿宗凝眸望着谢韫呈上来的那张绢帕,叹了口气,道:“凤皇他,真的是被人陷害的吗?”
“正是。”
“但距案发已过一月,此物也只能证明殿下清白,难以追溯源头。”
“毕竟,事发地章华宫本就是宴饮专用,陛下治政俭省,偏殿平日里并无宫人值守伺候。”
“领殿下去更衣的那位宫娥本该全程候着,但当时宴会上有些突发状况,她途中请示过殿下,殿下同意后,她便回主殿去侍宴了。”
“因此,没有人瞧见何人曾出入偏殿,在偏殿外焚烧惑心花。”
“虽然相王殿下说世子殿下曾进入偏殿内……给他送酒,但无人可以证实此事,何况臣在偏殿内拾到的那酒盏中没有验出任何药物成分。”
“光凭这些在偏殿外找到的惑心花余烬,还不足以断定就是世子殿下所为。”
“世子殿下毕竟是昭王之子,宗氏重臣,没有确凿的证人证言,不可妄加处置。”
“不过,陛下可先解除对相王殿下的拘禁,将他放出宗人府了。殿下自幼娇养,在那里,怕是很吃了些苦。”
睿宗叹息了一声,“黄金台一事,是朕错怪他了,可他诱迫白雉一事,也是真……朕会下旨,明日便将相王接出,但暂时不复他的位分了,命他出宫立府吧。”
“让他好好磨炼反省,长长记性。待日后有了些功业建树,再谈复位,才可服众。”
“陛下圣明。”
谢韫微微颔首。
然而,旨意刚传下去,当晚,四皇子萧幼安便来了一趟御书房觐见睿宗。
萧幼安神色凝重,煞有介事地和睿宗说,“父皇,您觉不觉得,皇兄他……脾气禀性都和往日不太一样了?”
“何意?”
“半月前,皇兄曾路过司天监,孔国师见了他后,私下告诉儿臣,皇兄身上突然多出一段本不属于他的‘天命’,他多半是遭人夺舍了。”
“兹事体大,儿臣怕这推背占命之术是捕风捉影,更不敢对储君妄加议论,就想着再观察一段时日。”
“国师大人半月前出宫云游了,昨日已返回司天监,儿臣左思右想之下,还是决定要将此事告知父皇,父皇可将国师宣来当面询问。”
睿宗摩挲着御座上的扶手,神色复杂地看了萧幼安一眼,命人去宣了。
谁知,睿宗派去的宫人来回报时,面色惊惶,说孔国师并不在司天监,他案头上只放着一张写着血字的绢帛。据司天监的侍者说,那正是国师手迹。
宫人捧着那张绢帛,送到睿宗手边。
绢帛上书:燕日已沉,赤天将立。
睿宗看清那张绢帛上的字样后,当场黑沉了脸,将那张绢帛丢进了火砵之中。
他早就听闻近日民间有江湖术士吕敬煽点百姓,兴“赤衣之乱”。
吕敬自称于曲阳泉水之上得到了一部名唤“安平经”的预言神书,他一边以书中的道教教义来教化民众,一边用符水煎药为百姓治疗疾病。
靠这种方式,吕敬广纳底层百姓为门徒,形成了社会组织“赤衣盟”,尊自己为盟主,他带领赤衣盟燔烧官府、劫掠郡邑,谋图推翻大燕政权。
“燕日已沉,赤天将立”这八个字便是他们作乱的口号讹言,意思极其显明:燕朝即将灭亡,取代燕朝的将是赤衣盟。
“孔仪宣是先帝朝的国师,曾给太后卜运占命,深得她的宠信,故而一直在司天监任职。”
“可现在看来,什么国师能人,那分明就是个满口胡言的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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