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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新雪醒的时候,只感觉到浑身剧烈的疼痛,骨头仿佛碎了一样,睁开眼睛时脑袋嗡嗡地持续在响,过了几十秒,他的双眼才能聚焦,看清眼前的事物。
这里显然是私立医院的高级病房,他的手边摆着一束百合花,身上已经换了病号服。尧新雪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摸到一圈绷带,发现手还能动之后,按响了旁边的铃。
一个男人几乎是在铃响的下一秒就走了进来,他很年轻,面容极为清秀儒雅,穿着米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修身长裤,看起来十分得体。因为常年严苛的家教,他即使只能依靠一根乌木拐杖,走路的姿态仍然赏心悦目。
在看到男人的那一刻,尧新雪就露出了一个笑容,他说:“好久不见,忆舟。”
贺忆舟听到他醒了就急不可耐地往病房里走,听到他的话之后,动了动唇,苦笑道:“不久了,你知道的,我一直在看着你。”
贺忆舟打量着眼前脸色苍白的尧新雪,即使是收了伤,尧新雪也依然漂亮,穿着病号服,让他看起来更加脆弱、易折了。
他蓝灰色的长发散落在雪白的床褥上,眼神温柔,闻言只是弯起眼睛。
贺忆舟看着这一幕,没由来地感到一丝痛苦和失望,然而他将这份情绪掩盖得很好。他坐在尧新雪手旁的凳子上,然后自然而然地拉起尧新雪的手,温声道:“还好受的伤不重,没有伤到脊椎和骨头,医生说静养几个月就好了。”
“嗯,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尧新雪笑道。
贺忆舟看着他瘦削的身体,几乎有些不忍心地偏过了眼睛,叹气道:“新雪,这太危险了。”
“但我不得不做。”尧新雪只是回答道。
贺忆舟听到这句话只是勉力笑了一下,然后生硬地转开了话题:“爱乐乐团往家里寄了邀请函,是寄给你的。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维也纳吧?”
他从百合花旁拿出一封镶着金边的邀请函,递给尧新雪,眼神温柔而殷切。
然而尧新雪甚至没有伸手去拿那封邀请函,他一动不动,只是厌倦般偏过了头:“是吗,不过我是不会去的。”
爱乐乐团是所有小提琴手梦寐以求能够加入的乐团,这个名称本身就已经能够代表小提琴手的最高荣誉。那些审核的怪胎不为钱或权打动,只为真正的天才敞开大门。
贺忆舟从十六岁开始寄自荐信,然而他这五年间的所有信件无一不被冷漠地打回,这对自小就因为小提琴而被捧为天之骄子的贺忆舟来说,无疑是一种最彻底的折辱。
如今,尧新雪却如同看着垃圾一般看着那封写有自己名字的邀请函,平淡地拒绝了贺忆舟的邀请。
贺忆舟看着他冷淡的侧脸,笑容一僵,将那份邀请函放回了原位:“新雪,我知道你这几个月里,交到了很多新的朋友。你也为
这个比赛付出了很多心血,我原本以为等你拿到了你想要的所谓第一,你就能回到我身边。所以我一直没有插手你的事,我不希望你觉得我在管你。”
他看着尧新雪无奈地垂下长睫毛,固执地继续说道:“但是我现在不能再放任你继续在那里表演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因为他们的纰漏,你都受到了什么伤害。”
说到后面,贺忆舟的表情甚至有些恼怒
从他领尧新雪回家开始,十年里,他从来没有让尧新雪受过伤。
就在贺忆舟恼火得脸色阴沉时,尧新雪转过头看着他笑了一下,他的眼神带有着贺忆舟看不懂的怜悯,只是轻轻说:“不是这样的。”
贺忆舟忽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即使他此时此刻握着尧新雪温热的双手,却始终有一种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抓住尧新雪的感觉。
贺忆舟还是保持着那副绅士优雅的作派,他选择让步:“那等你好了之后,我们再说好吗?你需要好好养伤,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待在一起了。”
“忆舟,不要阻拦我。”尧新雪只是看着他,平静地说。
“新雪,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无论是什么。指针音乐给出的那点邀请什么都不算。”贺忆舟也无比认真地看向尧新雪,他低下头,亲昵地蹭了蹭尧新雪的手背,然后静默了一瞬,“这是个很好的机会,新雪,我希望你能够再考虑一下,不要意气用事。”
尧新雪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贺忆舟看着他冷淡的表情,还是保持着温和的笑容,他和所有邻家大哥哥好像没有任何区别,除了尧新雪,没有人发现,他平易近人的外表之下其实是多么地偏执。
他握起摆在柜边的拐杖,站起来,和尧新雪微微笑道:“我去拿你的检查结果,你受了伤就不要乱动了,小橙他们很快就来。”
贺忆舟慢慢地,慢慢地倚着拐杖走了出去,他在轻轻合拢上房门之后,眉宇间终于浮现出明显的焦躁。
助手上前,想要扶着他走去旁边坐下时,贺忆舟的表情一闪而过阴郁和怒气,然而他很快就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微笑着摆摆手,拒绝了助手的帮助。
尧新橙接到贺忆舟的电话时,他和薛仰春、楚枕石三个人还在超市里漫无目的地逛着,想着要给尧新雪带点什么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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