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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庭芳道:“骂完了?”
什么骂完了。几个意思。
但容庭芳如此心平气和连脚都没有乱跳,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让人气也撒不开心,反倒显得是他在闹脾气,白子鹤还能说什么。他干巴巴道:“骂完了。”
“哦。”容庭芳又道,“不气了?”
白子鹤:“……我气什么。”
容庭芳像是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孩子,不以为然:“不气你把剑门抬出来做什么。剑门远离大洲争端已久,恐怕人心都已冻成冰坨。莫要说是非黑白,连爱恨情仇都不见得明了。你非要拿万鹤山庄和他们比,和冰疙瘩有可比性吗?”
白子鹤眨眨眼:“……你在和我解释?”
容庭芳却没回答,只说:“那你是不是不气了。”
“——不啊。”
不但不气,在意识到容庭芳说这么多是有为先前言语不当而低头的意图时,心里反而还莫名其妙地带了丝甜滋滋。
“那既然你不生气了——”
容庭芳歪歪脑袋,发丝从他耳边滑下,瞧着又无辜又单纯。
“我把这扇门炸了吧。”
客厅内,白式微略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抬手倒了杯酒。“子鹤顽劣,叫苏峰主看笑话了。他的东西,自然和他的人一道被老夫关了起来。”说罢重重哼了一声,“一定要他好好反省才知道什么叫规矩。”
当时白家要处理家事,郝连凤他们先行离场,所以郝连凤并不知道后面的事情。他这么一听,就觉得不对啊,这只鸡分明是那个小子的,怎么就成白子鹤的了?就听白式微又道:“子鹤这孩子,一直顽劣不堪,老夫以为他去了趟蓬莱,多少会懂点事。没想到自己的鹤不养,却偏偏搞这么个不鸡不鸟的东西。”
听到他说不鸡不鸟,郝连凤的脸色顿时差了起来。符云生悄悄踢他,郝连凤在桌下攥攥他的手,这才平和说:“白少爷这么看重它,想必极为重要了。”
“鸟禽而已,驱使之役,岂能以人视之。”
符云生的手被蓦然一爆,差点叫出声来。他侧目瞧去,自家师兄的脸色像是弟子要渡劫时天上会有的雷云,轰然滚滚。
然后是轰然滚滚——真的一道雷咔嚓落下,直直劈在符阵中央。
是后院。
一声雷响将满堂宾客给劈得鸦雀无声,觥筹交错声乍停。所有人面面相觑。外头幕色浓郁,风平浪静,没有飘来半滴雨。萧胜夹着个鸡爪往嘴里一扔,嚼吧嚼吧:“无事惊雷起,恐怕有大事发生啊。”说着推推边上那个只管闷头吃饭的人,“兄弟,你怎么看?哎?”
结果话未得到回答,只见那人悄然推开碗筷,并不理会他,只急步匆匆地往外走。
“没雨啊,你跑什么?”
萧胜盯着那人的背影,眯起眼。真是怪人。
“……”他筷子一扔,干脆跟了出去。
就算落魄贫困,有两件事容庭芳闭着眼睛也能干。招雷和下雨,混饭技能。先是一道雷像落下的火星子轰然炸在符阵中央,引来几个附近的白家人。那声雷在地上炸了个坑,他们犹豫着靠近,抬头瞧着天,朗月无星,并不像要下雷雨的样子。
“春雷罢了,不用告诉家主吧?”多大点事啊。
容庭芳自门缝中朝外望去,勾起嘴角——接二连三落了一堆雷,一个个炸在他们脚下,把那些家仆吓地有如惊弓之鸟四处逃窜。“我看这不正常,柴屋关了谁啊,闹鬼吧!”
“叫家主,叫家主!”
容庭芳适时地拍打起门来:“来人啊,少爷被雷吓撅了!”
一帮人正要去找白式微,听到呼救声,留了几个怕真的出了意外,手忙脚乱撤了阵法打开柴门,就见白子鹤好端端站在那里。
白子鹤:“?我没——”
话未说完一道雷从天而降劈中了他。
“你有。”容庭芳适时接住他软倒的身躯,认真地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白家主也知道你错了,实在不必再自残以获得他的谅解。”说罢朝那几个已经看呆的人道,“烦请告诉你们家主,白少爷自责难咎,被雷劈中后不醒人事,还请搭把手。”
“哦,哦。”
这雷落得又快又准,以至于刚打开柴门的人根本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白子鹤在他们面前如软脚虾一般倒下是一目了然的事。关了白子鹤的多半是不知道为何而关的,但他们知道白子鹤是白式微的亲孙子,倘若出了事,白家要责怪的一定不是他。故而见容庭芳如此言语,立马来两个人帮忙扶住白子鹤,另外有人去前厅找白式微。
地上一团团俱是焦黑,树干被劈成两段,人荒人乱,瞧着风雨欲来。
容庭芳将人转手后,悄悄往后撤了两步,退到了漆黑的树冠之下。
家仆掐着白子鹤的人中,焦急地呼喊着他的名字。月亮被云藏了起来,天地陷入昏暗,没有人分心注意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去了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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