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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秋高气爽,又到一年丰收季。
皇室历来有秋狝的习俗,今年也不例外,兴德帝带着后妃、大臣和诸位皇子,加上随侍在侧的奴仆、侍卫,浩浩荡荡数千人奔赴距离京城两百多里外的木兰围场,狩猎游玩。
行至汤县,距围场的玉泉行宫只有五十里,还需在沿途行宫中歇息一晚。
几个年轻的皇子这几日不是憋在马车中,就是骑马随行,但队伍日行只四十余里,说是骑马,实际上跟走路没差,甚是无聊。
晚间用膳时,最喜吃喝玩乐的四皇子便提议:“二哥、三哥、六弟,仪仗明日傍晚方到行宫,还要安置,不若咱们兄弟骑马先行,到行宫安顿好,也好迎接父皇和诸位娘娘。你们意下如何?”
玉泉行宫早接到了通知,更何况每年秋天陛下几乎都会带着妃嫔大臣前去狩猎,行宫那边按照惯例,已经安排妥当,何须他们堂堂皇子前去报信!
四皇子找这么个借口,不过是想明日脱离大部队,骑马先行,玩一玩罢了。
几个皇子对视一眼,都有些心动。他们中,除了二皇子弱冠之龄,已经在吏部当差,其他三个都才十几岁,正是贪玩好动的年纪,谁耐烦一连数日在马车上坐好几个时辰。
儒雅随和的二皇子看着三个弟弟,轻轻摇头,语气带着几分纵容和宠溺:“就一日的功夫了,你们暂且忍忍,到了围场,不想骑马都不行。这两日还是养精蓄锐吧!”
四皇子有些失落,又不甘心,转而去找三皇子周嘉荣,抓住他的胳膊,两只黑葡萄一样的眼珠子里充满了依赖和崇拜:“三哥,好哥哥,坐马车多没意思,骑马吧,咱们兄弟几个明日可以比试比试,看看谁的骑术最好,第一个赶到行宫!”
一听说比试,周嘉荣来了兴致,放下筷子,挑眉问道:“既是比试,可有彩头?”
最小的六皇子跟着起哄:“我用这块玉佩做彩头!”
说着,他解下腰间的青龙玉佩放在桌上。这是去年他母亲送他的生辰礼物。
彩头这么大,二皇子觉得不妥,连忙伸手拦住了他:“六弟,你这是作甚?快快收回去,自家兄弟玩玩,怎能拿如此贵重又有意义的物品出来做赌注,当心惠妃娘娘罚你!”
四皇子抓住了重点,乐颠颠地说:“二哥,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二皇子看着六只如出一辙的桃花眼期盼的望着他,实在是不忍拒绝,叹道:“父皇未必会答应!”
四皇子笑了:“这个简单,让三哥去说。父皇最疼三哥了,只要三哥开口,父皇肯定会同意的!”
满朝上下,包括后宫妃嫔,谁不知道陛下最疼三皇子,从小手把手地教他写字,指点功课,就连十七岁了,陛下还要过问其功课,经常夸三皇子纯善至孝,聪慧敏捷,在几个儿子中最像他。可以说,皇帝的一腔慈父心肠全用在了三皇子身上。
六皇子也侧头,眼巴巴地看着周嘉荣:“三哥!”
周嘉荣深得皇帝宠爱,母亲是仅次于皇后的贵妃娘娘,外祖父乃是三朝元老,手握重兵,四个舅舅也都是镇守一方的大员。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不少人卖他面子。
正是因为他的话好使,所以几个兄弟也隐隐以他为首,但凡有什么需要出头的事,往往都是他出面。他自己也是个仗义的,但凡兄弟求上来,莫有不答应的。
这次也不例外,周嘉荣一口应了下来:“我一会儿就去找父皇。”
四皇子和六皇子都高兴不已:“三哥最好了。”
只有二皇子无奈地摇了摇头,给大家泼了盆冷水:“三弟,父皇若是不答应就算了,左右不过一日的功夫便到围场了。”
四皇子听不得这个,赶紧给二皇子斟酒:“二哥,喝酒喝酒!”
——
兴德帝也是从年轻的时候走过来的,对儿子们的心思很是理解。
听完周嘉荣的话,痛快地答应了,还饶有兴致地问:“光是比试,就没有彩头?”
周嘉荣笑嘻嘻地说:“回父皇,自是有的,二哥拿出了他最宝贝的《兰亭序》,儿臣拿出外祖父前年送儿臣的神臂弓,四弟则出三千两银子,六弟拿了去年生辰惠妃娘娘送他的玉佩。”
听完,兴德帝挑眉:“你跟老二可真舍得,小心输了你外祖父的神弓,他找你算账!”
二皇子拿出的《兰亭序》虽只是摹本,可也是千金难买的孤本古籍。至于神臂弓,则是护国公当年一箭射杀蒙古大将铁木尔的神弓,该弓跟随护国公南征北战,杀敌无数,赫赫有名。此两样物品,皆不是用钱能买到的。老国公若知道好外孙将跟了自己半辈子的老伙计拿出去赌,铁定要气得偷偷骂这小子。
周嘉荣拍着胸口,意气风发地说:“父皇放心,儿臣不会输!”
“什么不会输?老三可是跟人打赌了?”皇后笑盈盈地踏进门。
周嘉荣连忙行礼。
兴德帝瞥了儿子一记,笑道:“这几个小子明日比试赛马呢,还把《兰亭序》和老国公的神臂弓都拿出来做了彩头!”
皇后闻言,有些惊讶,笑道:“老二和老三素来大方,陛下是不是也添了彩头?”
兴德帝哈哈大笑:“没错,朕将今年西北进献的那匹汗血宝马做了彩头,他们兄弟谁赢了,谁就拿去!”
皇后听了,笑道:“既如此,臣妾也来凑个热闹。正好臣妾前些日子得了庆大师生前所制的最后一方端砚,臣妾跟永宁都不好文墨,放在臣妾那也是白白糟蹋了好东西,几位皇子文韬武略,正适合他们!”
兴德帝笑了:“你就是宠他们。”
周嘉荣笑嘻嘻地说:“母后有好东西总想着我们兄弟几个,儿臣就代几位兄弟谢谢母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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