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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门口,狐疑地判断。
韩廷问:“怎么了?”
纪星:“律师没通知你?……星辰股份变更了。”
“通知了。”韩廷说,转眸看向电脑,仿佛那头有天大的事情要处理,让他无暇分心纪星口中的这件小事。
一时间,所有的惶然忐忑化为失落,又化作激忿,她走上前去,近乎绝望地说:“我骗了你的签字,偷了你的公章,我跟你的竞争对手签了合同。你在星辰没有发言权了。星辰以后会跟同科合作。”
韩廷看着电脑,眼睛里反射着屏幕的白光,半刻后,他转眸,直视她,说:“我知道。”
纪星问:“你不生气?”
韩廷反问:“你希望我生气?”
纪星哑然。和他对峙总是陷入怪圈。现在的她像一个可笑的想要激怒大人的小孩,而他一如往常,冷冷静静风波不动地俯视一切。
她徒劳地问:“我欺骗你了。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这话问反了。”韩廷起身绕到桌子前头来,靠着桌沿,手插进兜里,平静地说,“你现在是不是该跟我讲讲,做这一出为了什么?——没有安全感?觉得迟早要分开,索性多拿点儿东西在手里?你对别人心软,愚善,在我跟前倒把利己主义发挥得淋漓尽致,为保自己能毫不犹豫先捅我一刀。你要选个中立的信托公司也就罢了,同科是我的竞争对手,你到底怎么想的?”
“你在乎么?”纪星问,“你已经有瀚海了,星辰归谁,对你来说重要么?还是你觉得什么都要在你掌控之中,星辰宁可毁掉也不能给其他人。”
韩廷顿了半刻,慢慢反问:“我投资其他公司,控股瀚海,不是很正常?早在一开始我是不是就跟你说过,不让我投星辰,就竞争打垮?”
纪星一愣,没想到他竟用谈判的文字游戏对付她。他永远行得正坐得端,她哪里抓得住漏洞反驳。
“我……我不是在意你控股瀚海,而是……那么多次的机会,你却从来不告诉我,为什么瞒着我?其他的事也就罢了,可瀚海,你为什么要隐瞒我?”这话问出口,她都嫌弃,觉得自己卑微得抬不起头。
韩廷说:“涉及商业机密。我控股瀚海的事也是最近才放出消息。”
纪星顿时无言以对。和以前一样,她是永远赢不过他的。
她闭了闭眼,问:“你当初投资星辰是为了什么?为瀚海消除竞争对手?”
韩廷沉静看着她,试图跟她讲道理:“那时我不认识你,我出于任何目的投资星辰,都没有对不起你。”
“好。那你有没有想过毁了星辰?还是玩玩而已?星辰……”她说及此处,眼眶红了,“是。星辰有你的功劳,但它也是我做出来的。拉资源设计工艺跑关系找试验项目……全是我自己做的。星辰是我做起来的!它不是你的,你没有资格拿来玩!”
韩廷眼瞳收紧,反问:“我哪儿玩了?我是插手过星辰的决策,还是做过坑害星辰的事?星辰做得不好,自己会被市场淘汰;做得好,对我有好处,我为什么要毁了它?”
纪星吸吸鼻子,点头:“是。我相信。你不会想毁了她,因为星辰做得足够好。但只要星辰做得更好,像瀚海那样,你就不会放手了吧,你想把它收入东扬是不是?”
韩廷沉默了。这个时候跟她讲这个问题,不是个很好的时机。他原本是想在后头的日子里循序渐进,但事到如今,有些话已经不能不说清楚:
“纪星,没有背景的创业公司只有两条路,被同行排挤打垮,被强者收购。
星辰刚起步,瀚海就开始自主打击了,因为竞争是商场的常态。小企业想要做强,最好的机会是被巨头收购,你应该懂。你在这行混了这么久,还没认清现实?——机遇和选择,永远比努力重要,且重要得多。这就是社会的现实。”
“对。我认清现实。”纪星忽然冷笑,“所以我选择傍着同科这棵大树了,为了利益坑你了,你不该表扬我学有所成?你可以讲理性,我也可以只讲喜好和利益,选择我喜欢的同科。”
韩廷瞧她半晌,凉笑:“你当然可以。但你得先有那个资本。可惜你没有。而我能禁止你的选择,是因为我有星辰33.4%的股份。”他说,“你不经过我同意,背着我签合同,知道这是什么行为?
当然,你算准了我会放过你,不计较。就没想过万一我真计较呢?你要怎么脱身?跟我打官司,还是坐牢?”
纪星冲他一笑:“我陪.睡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那么大方,会跟我计较?”
这话刺激得韩廷脸色变了。
纪星仰着下巴,挑衅地看着他,终于有了那么一丝痛快的报复感。
韩廷有一会儿没言语,盯着她,眸光幽深,半晌,忽而一笑,说:“这么看来,你这陪.睡的工作得继续了。”
他转身,抽出一份文件夹扔在桌上,文件夹滑到她面前。
纪星警惕而戒备;韩廷冲她挑一挑下巴,示意她打开。
她惴惴地翻开,顿时浑身冰凉——常河将他手下23%的星辰股份转给韩廷。
加上被稀释的23.38%,韩廷对星辰控股已高达46.38%。
纪星捧着那份文件,像捧着一块寒冰,心头有零下几十度的冷风穿透而过。
她不敢相信才跟常河达成的同盟,竟转眼就遭背叛。
“他,跟你……竞争对手……”她连通畅的句子都已组织不了。
“我拿了他更想要的东西跟他交换。”韩廷说,“我早教过你,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可信赖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交换。”
纪星面如死灰,眼眶红透,她牙关咬着,整张脸都在颤抖,眼泪含在眼眶里直荡漾,却死死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她身体轻晃着,像一面立着的玻璃,要碎裂开。
韩廷看她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面色松缓下去。他上前握住她肩膀,放轻了嗓音:“你为什么做这个选择?如果只是不想我占据星辰,以我们的关系,你直接找我开口,我会不给你?”
她懵懵地抬头,两大颗泪珠滚落脸颊,如雨而下:“我们什么关系?”
韩廷一愣。
她望住他,泪中是破碎的星光:“你究竟拿我当什么?一个成年人,一个小孩,还是一只猫?总归是不能翻出你手掌心的吧?”
韩廷眉心微蹙起,说:“我跟你讲过,有什么话要及时沟通,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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