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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寂时微怔,颇有些意外地看向程迩,见他唇角挑起若有若无的弧度,瞬间便明白了,他又是动了玩心,随口一诈的。不过稍微一深想,余寂时就明白了程迩的用意。钱雪惠和刘美伊能绑在一起、长期合作,并且遇事都没有直接供出对方,或许还有其他的原因。比如,梁宛究竟是怎么死的,钱雪惠是知情还是参与,刘美伊又是否知情。诈一诈,若是他们多想也就罢了,若是刘美伊真的知情……想到这里,余寂时便看向刘美伊。刘美伊神色骤变,眼底涌现出浓浓的恐惧,转瞬即逝,她近乎目呲欲裂,抬起手臂,手掌重重拍打在桌面上,发出一声巨响,嗓音尖锐:“她胡说八道!”说着,她搞搞举起手臂,指着天花板,眼珠微瞪,眼白里爬满血丝,神色狰狞,语无伦次:“我对天发誓,梁宛的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明明是她……她钱雪惠就他妈是故意搞我的!她死了还想拉我垫背?”“哦?”程迩拖长语调,嗓音懒倦,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梢,笑着歪头,“我有说梁宛死了?”心跳声急促地砰砰砰,程迩薄凉的嗓音像是一盆冷水劈头盖脸浇下来,刘美伊从激烈情绪中冷静下来,猛然清醒,蓦地抬起头,恨恨地看向程迩,嗓音沉哑:“你故意激我?”“解释一下吧,梁宛怎么死的?”程迩抱臂,漠然看着她暴走,不紧不慢道,“钱雪惠依旧被捕两日,也陆陆续续吐出不少话了,你们的交易我们也完全清楚。梁宛的事,你是等着她交代,等我们全部查清楚,还是自己交代?”几秒钟的沉默仿佛有半个世纪那么漫长,刘美伊内心挣扎着,最终缓缓闭上眼。等对方交代,指不定怎么歪曲事实,倒不如是自己交代。“二月底的时候,有一个姑娘找上我,当我带她去钱雪惠那儿,我就带她去了。当天我们是晚上九点多去的,当时我们走近足疗馆,就看见挂着闭店的牌子,我还意外呢,然后紧接着,钱雪惠和一个男人拖着梁宛的尸体出来了……”刘美伊一边说着,眼神中充斥着浓浓的恐惧,指尖颤颤巍巍地划过桌面,双手紧攥成拳,置于桌面上。余寂时敏锐抓住了她的回避,她话里极力降低同行者的存在感,于是他微微蹙眉,“和你一起去的女孩呢?”刘美伊舔了下干裂的唇瓣,嘴唇紧绷,抿成一条直线。一种强烈的预感在心底升起,余寂时眉眼涌上一簇忧虑,身体微微向前倾,重复问道:“那女孩人呢?”“被、被那男人弄死了……”刘美伊话音一落,眼眶微微发红,抬眸瞟见两人冷冰冰的眼神,便忍不住鼻尖一酸,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原本那男人想连我一起杀了的,是钱雪惠向他保证,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口……”她一边抽噎着,一边吸了吸鼻涕,哽咽着,“这也不能怪我……是钱雪惠先对我不仁……”余寂时深吸一口气,缓缓阖上眼皮,拳头紧攥,指节紧绷,隐约泛着白色,嗓音都透着一丝薄凉:“那女孩名字叫什么。”“张清怡。不是我店里的…员工,好像是顾客,也不、不知道咋知道这件事的,就那天忽然找上我……”刘美伊颤着嘴唇断断续续地说着,抬起手臂抹着眼泪,抽噎着,泣不成声,眼中闪烁着浓浓的悔恨。只是现在悔恨,怕是已经晚了。原来张清怡是撞破了杀人现场,被杀人灭口了。难怪她这条线从未和钱雪惠有过重叠的点,原来是还没能来得及。张清怡出生在边远小县城,大专就开始做模特赚外快,后续就发展成了职业模特,可惜这个行业竞争力很强,她单刀匹马地做,基本上接不到什么业务,得知这条路径,会产生走上这条路的想法,也是迫不得已。余寂时眸光黯了黯,感觉心脏被紧紧抓住,空气被困在封闭的室内,仿佛被呼吸抽空,他逐渐觉得呼吸困难,有一种极其强烈的窒息感。程迩似乎感受到余寂时情绪的失常,轻垂凤眸,桌案下的手微微抬起,伸到他膝盖上,宽厚的掌心缓缓覆住他的手,轻轻拍了拍。掌心的是热的,与他手背相贴,感受到他指尖缀着的冰凉,程迩轻攥住他纤细的手指,转头看向他。在程迩关切的目光下,余寂时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紧接着抬起眼眸,回给他一个清澈且坚定的目光。紧接着,余寂时抬起头,看着面前低下头不断地抽泣着的女人,目光沉静,薄唇轻启,语气冷淡:“那个男人你认识吗?”刘美伊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在极度害怕紧张的情况下,大概率是真实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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