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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这话问得有些唐突了,沈安宁一怔,她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讳了。
一开始还觉得这话问得逾越,然而转念间想起了什么,神色一定,果然下一刻便见宁王继续道:“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听说陆大人此番在江南动静闹得极大……前几日好像被行刺了,伤得……极重。”
宁王这突如其来的一语,生生让沈安宁愣在了原地。
第108章
陆绥安受伤了?
陡然得知这个消息后,沈安宁愣了一下,一时不知自己该露出怎样的表情。
担心?心痛?
或者漠视?奚落?
好像都不合适宜。
前者,他们早已达成了和离的共识,在他们二者的心中,除了那一纸和离书的判定外,二人之间已然没了任何关系,所以此时此刻的沈安宁,亦没了任何担心和心痛的立场和资格。
可若说后者,他们二人之间到底无冤无仇,到底夫妻一场,不,是两场,纵使前世活成了一对怨偶,可平心而论,重活后的这第二世,除了那日在陆安然一事的处置上,陆绥安并没有多少对不住她的地方,故而陡然得知这样的消息后,无论是冷漠或无感,还是奚落,看笑话都不至于。
相反,沈安宁情绪前所未有的平静,或者说,对于这样结果,其实并不算太过意外。
确切的来说,早在昔日得知陆绥安此番将要下江南的那一刻,沈安宁心中便一直有些不太安宁,前世,陆绥安在南下的一行中便险些遭遇了凶险,前世他藏得太深,避开了一劫,而今,另外一只鞋子落了地,到底还是没能避开。
伤得极重,也就意味着……没有死,或者死不了。
至少是性命无忧的。
沈安宁仔细审视着这几个字眼的内容和含义。
许久许久,她缓缓松开略微攥紧的手指。
他们如今的关系不尴不尬,又相隔千里,便是知道这个消息了,亦无济于事。
何况,陆绥安此行身旁不但有常礼贴身照看,还有好几个大理寺和御史台的同僚们随行,沈安宁又在心中盘算着时间,同前世相比,此番陆绥安在江南的公务应当已然到了收尾阶段。
最迟下个月中,或者月末,他便能班师回朝。
这样想着,沈安宁很快平复了自己的心绪。
“多谢王爷相告。”
话说沈安宁整理了一番情绪后,便若无其事的同宁王告辞下了楼。
倒是宁王,有些微讶的看了她一眼。
许是她的反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对于宁王的反应,沈安宁再无意探究。
要知道,今日她除了来仙鹤楼同宁王盘账外,其实还打算看一看这附近的铺面,她当初让吴有才在这一带盘下了许多铺子,其中有的租出去了,却还特意留有几个空的铺子,沈安宁打算自己再开几个铺面,尝试多做几个生意。
原先她手中的银钱回笼了些,可大多数还是压在了那些铺面、宅院上,虽身价翻了几番,但沈安宁没有急于发卖,故而身价是涨了,可手中的现银却不多,何况,沈家如今还有个学堂养着,沈安宁便有些放不开手脚,打算只先开家绸缎铺子,压压货。
在沈安宁的记忆中,这一年南边涨水,淹了不少桑户,故而导致秋后的绸缎布匹,一匹难求,沈安宁当机立断打算现在便多压些货,至秋后年底清出时,毫无疑问便会狠赚一笔。
她原本打算先开一家,可如今仙鹤楼这一万多两银子到手,沈安宁决定先开个三家,再暗中筹集一些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于是,沈安宁若无其事的领着白桃等人亲自去街上巡店。
而仙鹤楼的七楼雅间内,宁王殿下驻足窗前,一路远远目送她那抹身影驻停,又走远,再换一家铺面驻足,应当是在巡视店面情况。
宁王知道这位陆夫人在这周边还一并买下了一连串的铺面。
只是,什么样子女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在得知了自己的丈夫身受重伤后,还能如此若无其事,心无旁骛地游街起来?
宁王看着看着,眼里的笑意越发深了。
“这位陆夫人,越发让本王刮目相看了?”
“江夬,你说,是不是很有意思?”
话说,宁王半抱着臂膀,立在窗边一直远远看着,直到远处身影入马车内渐渐驶远了,宁王这才悠悠问道。
而被称作江夬的护卫于隐秘处悄无声息的走出来,面无表情回道:“王爷若觉得有意思,夺来把玩便是。”
宁王闻言顿时笑意微收,转身看了江夬一眼,“朽木。”
说罢,摇着扇子便往外走,边走边活动了下肩膀,伸了下腰,道:“走吧,这座紫禁城里头马上就要热闹起来了。”
话说,沈家的产业中,多是药铺,书铺或者文玩之类的文雅铺子,沈安宁生母宋氏留下来的铺子里有点心或者首饰铺子,却均无绸缎庄,其实沈安宁有想要亲自下江南一趟去考察一番的冲动。
她自幼便长在江南,其实更憧憬江南水乡的生活,再加上前世在陆家被困到死,重活这一世,她想要活出些不同,只是,一来沈家学堂才初设,还有许多杂事在身,再者,府里头还有两位大师在,她不好在这个时候弃两位大师于不顾,自己跑出去潇洒快活。
这二来嘛,陆绥安下月便会归京,和离这桩她心目中重中之重的大事不能再拖下去,这种事情往往得趁热打铁,一拖再拖容易生变故。
故而思来想去后,沈安宁还是决定委托养父吴有才先替她去一趟江南打头阵,先过去替她考察一下桑园,和绣坊,待她一拿到和离书便即可动身前去同他汇合。
沈安宁雷厉风行,这个想法一定,次日吴有才便径直领了两人出发下江南了。
而至三月初,陆绥安受伤的消息终于传回了京城。
与此同时,整个朝野发生了大地震,传闻江南那边拉下来一大窜人马,陆绥安寻到了一份受贿记账名册,而那份名册将江南乃至整个京城半数官员的姓名及受贿数额全部记录在册。
而那份名册,便是这十数年来江南及满朝京官与当年摄政王霍广勾结贪污的罪证。
故而,陆绥安此番人还未归京,便已搅得整个京城闹得天翻地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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