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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几乎是仓促地别开眼,视线躲开那抹晃眼的莹白,声音低哑:“师姐,怎么这般匆忙?”
他向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欺近。
“我、我就来看看师弟如何了?”姜喻抬眸干笑了一下,下意识地想后退半步又生生忍住,脚底的寒凉和心尖的热倒是一时平衡了。
方才梦境带来的心悸还未平复,眼前人熟悉的气息让她恍惚得,一时竟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我如何?”沈安之佯作漫不经心地重复,“我很
好。不过,师姐……”他刻意顿了顿,眸底翻涌的墨色深得让姜喻心尖骤然一缩,“就打算这般说?”
沈安之带着几分不易觉察地贴近后,她顿时只觉腰间一紧,天旋地转间已被他打横抱起。
沈安之的手臂坚实有力,不容她挣扎,属于她的、带着暖意的馨香瞬间霸道地纠缠上他的鼻息,无孔不入,“我看师姐并非不知冷暖,怎么来的仓促?是打算继续教师弟‘心悦’滋味?”
“沈安之!”姜喻强压的惊呼溢出,慌乱地抬眸,撞见他紧绷的下颌线条,那侧脸上似乎透着压抑的、说不出的隐忍情绪。
沈安之抱着她大步流星,径直踏入隔壁厢房。将她轻轻放落在床榻上,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柔。
甫一放下,沈安之便僵硬身形一顿,背过身去。指腹相互摩挲着残留触感,垂眸看她,眼底藏着幽深的暗涌,“师姐,穿戴好再说……”
他拖过一把椅子坐下,胸腔里叫嚣着燥热,许久才勉强平息一两分。
姜喻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心底那点残余的惊讶被笑意取代。
沈安之,现在倒是知道害羞了?
姜喻含笑着噗嗤一声,沈安之回眸觑了她一眼。她憋住上扬的嘴角,整理好鞋袜和衣衫。随他托了把木椅,又倒一杯凉茶给他,心底早暗自准备说辞。
姜喻故作轻松地抛出饵线:“师弟,‘心悦’二字嘛,总需些‘引子’呀……”
烛火在沈安之眸底跳跃,映着他微挑的眉梢。“哦?”尾音拖长,带着一丝玩味,像羽毛搔刮在人心尖,静待下文。
“譬如,”姜喻顿了顿,目光清亮地迎上他,“坦诚相待,说些彼此不知的私密事,才算真正交了心?就比如,师弟厌恶欺瞒,这事儿,我可摸得门儿清了。”
他指尖在杯沿缓缓划过,“师姐想探听什么?”
姜喻语气微顿,到了此时反而喉间发紧,攥着袖口的手指微微泛白。压在舌根的话,到底是该倾吐的真心,还是不该惊动。她深吸一口气郑重道:“师弟,我想问一问你胸前伤疤由来……”
她静等了一下,原以为等不到沈安之的答案。
沈安之抱臂地看向姜喻,思索了一番,眼底闪着一丝不易察觉地认真,暗藏下小心翼翼道:“我十年前失了半年记忆,浑噩间由顾师姐带我拜入鹤门宗,自此胸口那道旧疤便再未真正愈合。
以此为始,跗骨之蛆般的反噬,从起初半年一次的钝痛折磨,渐渐变得频繁,直至如今……蚀骨焚心之痛便会如期而至。”
沈安之语气是一如既往地懒散轻松,仿佛说得从不是他自己。
第45章
姜喻抬眸直愣愣地望向沈安之。
他啊……说得太轻松了,仿佛他才是那个事不关己之人,便让一切掩埋于过去。
姜喻微微抿唇,目的达成了不是嘛,可胸腔溢出的酸楚感又算什么。
“师弟,若是旧疤不恢复,你会如何……”姜喻压下音色轻颤,眼尾泛红,拢在袖中的指尖一寸寸捏成拳压在腿上,眸底深藏着微光闪烁。
看见姜喻眸底的微光,沈安之头一次懂得什么叫不忍心,不忍说出他早有预感的答案。
哪怕如今有抑晦丹存在,反噬不再疼痛发作,若是不弄清楚体内旧疤由来,只怕难逃不过……
沈安之抱臂弯唇,微扬了扬下颌,转移话题道:“师姐不是信心满满吗?抑晦丹在,师弟的伤疤亦有可能恢复之机。”
姜喻指腹无意识地蹭过泛红的眼尾,似要拭去并不存在的泪痕,追问道:“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轻颤。
“自然。”沈安之将杯中凉透的茶一饮而尽,眸光沉沉在她眼尾扫过,心中微动,似被羽毛搔过,微痒。他放下茶杯,“既然师姐问完了……”
话音未落,他身形前倾,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挑起,眸底侵略性毫不掩饰。修长指尖捻起她一缕因匆忙赶来而散落的发丝,慢条斯理地缠绕在指间把玩,“倒该师弟问问了。”
姜喻被他逼近的气息笼罩,强自镇定地颔首,“嗯。”
“师姐是看到……”沈安之的视线掠过她微乱的鬓发,想到她方才失魂落魄闯入的模样,尾音拖长,带着一丝探究,“亦或听到了什么,才会如此慌张?”
“做了一个梦。”姜喻脱口道。
“梦?”沈安之缠绕发丝的指尖微微一顿,眸底暗色翻涌,探究的意味更浓。
姜喻点头。
其实此刻想来,刚刚梦境如此真实又荒谬,看得她紧张担忧,又怎敢断定所见便是沈安之的过往?
念头方起,左眼骤然传来一阵刺痛,仿佛锐器狠狠扎入。
姜喻闷哼一声,蹙紧眉头,抬手捂住左眼,眼中瞬间漫开水光。
沈安之呼吸一滞,无措慌忙地在衣袖蹭了一下手心不存在的濡湿,抬手凑近前查看姜喻眼睛。
“如何?”沈安之下意识捧起她的脸颊,宽大温热地手掌将她小脸占去了一半的位置。
温润灵气如薄纱般覆上左眼细细探查,眼底清澈透亮,不见半分妖气侵染的痕迹。
“方才……好疼。”姜喻放下揉眼的手,脸颊仍被他温热的掌心托着。长睫如蝶翼般颤了颤,抬眸撞进沈安之低垂的丹凤眼里。
原来他会这样专注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凝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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