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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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不测(第1页)

行出密牢,尉升已去牵马,阮青洲就在北镇抚司门外等候。

寒冬风冷,蹄声踩得重响,可远处似有一层薄雾淡纱,罩在其中的身影模糊不清。

阮青洲视线轻移,就见马上那人颠簸着冲出轻纱,朝他疾奔而来。

“殿下,上马!”

段绪言扯绳控马,放慢速度,朝他伸手。阮青洲握紧那手,借力翻上马背,顺势扯来缰绳,夹紧马腹,加速朝前奔去。

“驾!”

听远处声响,尉升牵着两匹马眯眼远眺,只寻见阮青洲策马远去的身影。

“哎!殿下——”

叫不到人,尉升松开牵绳,翻身上马,使力拍着胯下的马臀,朝那两人追去。

几声马蹄颤响,南边群鸦受惊,自高府院墙后方飞起一片。高府正门大敞,家仆匆忙跑出,下阶时脚下踩空,整个人连滚带爬地撞向马匹。

见状,段绪言覆上阮青洲的手,将绳紧扯,骏马抬蹄,避开人头落到一旁。

家仆呆坐在地,脸色煞白,嘴中嘟囔着:“出……出人命了!”

府中,庭院杂声四起,阮青洲穿过反向奔逃的人群行至后院,见锦衣卫已聚守在一处房门外。

“见过太子殿下!”前方锦衣卫纷纷回首,让道行礼。

阮青洲没有应声,只渐渐止步于门外。

他顺着人群朝里望去。风将虚掩的门扉轻推,掀得桌上白纸翻飞,落纸中,挂在梁上的白绫紧绷,勒在颈间,一双悬空的腿垂落不动,随缠扭的白绫轻转。

高仲博就这样吊死在他眼前。他也依旧像去年冬日那般,总是晚来一步。

想起点什么,一阵战栗轻微,遍布周身,阮青洲僵立着,贴在身侧的两手掩在袖下,指节攥得发白。

忽而一具身躯拦在眼前,又觉肩头一紧,大氅的衣边已被人拢起,那阵抖擞被罩在其中,藏得很好。

涣散的焦点重聚,阮青洲眼眸略动,就被那人扶肩转过身去。

“殿下别看了。”

段绪言收紧手指,将他扶住,又像要将他圈护起来一般,就这么挡在身后,没让他回头。

风继续吹,吹远了周遭声响,两人迎风站着,站了很久。

——

几日内接连折损两名高官,距高仲博自缢不过半日,消息就已传遍皇都。

白纸黑字呈递至銮殿上时,阮誉之已遣开数人,只将阮青洲和谢存奕留在殿中。

“章炳遭人灭口,高仲博畏罪自尽,太子查账,内阁瞒报,”阮誉之轻掷手中折本,抬眼看向两人,“还有多少朕不知道的事?”

阮青洲坦然道:“查账进程及办案始末均如父帝所见,儿臣再无隐瞒。”

阮誉之肃起脸色:“若非出了今日之事,你还打算瞒到何时?”

阮青洲说:“因此事牵涉的官员众多,不宜外露声张,儿臣才会斗胆做主密查此案,若无今日之事,待查明税银流向后,儿臣便会前来请罪。”

阮誉之顿声,转向谢存奕:“谢国公也是此意吗?”

谢存奕抬臂鞠身行礼,将头埋低。

“谢国公作为内阁之首,兼三公之位于一身,又曾任东宫辅官,于情于理都不该纵容太子任性,太子私自查案擅作主张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此举只要稍一添油加醋,就能让人给东宫和内阁扣上谋反的罪名,”阮誉之抬高声量,“太子胡闹,可你为官数十载,连这一点都预判不到吗!”

“父帝息怒,”阮青洲说,“查账的利弊,儿臣与国公权衡过,但比起稳坐储位,儿臣更不愿看到国步艰难、民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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