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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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对质(第1页)

次日一早,阮青洲动身去了趟北镇抚司。

雨后总带着几丝散不去的潮味,灯盏中焰火跳动,烧出的灼味抵不过潮气,火光在阴冷中都弱了几分。

诏狱的刑讯房中,阮青洲坐在椅上,不紧不慢地品完了两杯茶水。第三杯再又续满,阮青洲轻抬杯底,瞥向面前那人,悠悠道了一句:“雨仁观监院,管献。”

管献跪着应道:“殿下开恩,草民真的什么都不清楚,盘问了这么久,您再问下去,也是一样的结果啊。”

阮青洲不语,举杯再又小抿了一口。

自被收进诏狱后,莫说吃到饭菜了,便是连口冷水都喝不上,这么生生地渴了一日,管献嗓子眼干疼,看着阮青洲,眼巴巴地咽了好几口。

见状,阮青洲抬指朝人示意,尉升唤人倒来一碗凉水,往管献手边递去。

管献犹疑着不敢接。

阮青洲轻转茶杯,说道:“是从雨仁观里搜出的压惊茶。”

一听,管献果断伸手接来,正要张口喝时,才听阮青洲又说:“只不过刚出观门,就被粗手粗脚的手下打翻了,但他们在附近的百姓家中讨了些井水,掺满了,也能解渴。”

靠往唇边的碗顿时停了,管献干咽了一口,没再将水往口中递。

阮青洲道:“来个人帮他。”

狱吏应声上前,夺来茶碗,往他嘴边灌去,管献紧闭着嘴,抗拒起来,挥手就将茶碗推翻了。

只听一声碎响,水亦跟着泼了一地,管献木着脸,将道袍攥得死紧。

“压惊茶有何玄妙之处,能让监院这般大惊失色,是茶碗出了问题,”阮青洲带着审视的意味看向他,“还是茶水被人投了毒?”

管献脸色一变,伏身叩首道:“殿下恕罪!压惊茶只是普通的白水而已,草民坑骗百姓有罪,但从未有过害人之心,还请殿下明鉴!”

阮青洲说:“普通的白水自然没什么玄妙,但附近住户家中的井水就不同了。年后各家青壮年皆忙于农活生计,只留孩童老者在家,而家中井水受染,喝进肚中,便就患上了痢疾,如若这都称不上是害人,那监院觉得,此举是在积德行善了?”

管献又叩一声:“草民不敢!草民也是听住持的吩咐办事,身不由己,但住持人在何处,草民当真半点都不知情啊……”

“住持身在何处,我暂时没那么关心,”阮青洲说,“我想问的是,你们砸碎神像,又用痢疾制造恐慌,是为了什么?”

“是……”管献支吾道,“是为了诱骗百姓前来买压惊茶,然后从中获利。”

“是吗?”阮青洲问,“那么,用男童压邪的法子是谁想出来的?”

管献双眼一转,道:“是……住持认得一个叫严,严九伶的人,他想出来的。”

阮青洲追问:“什么时候?”

“除夕。”

阮青洲轻叩扶手,静了静。

“除夕才想出来,次日便能备好一切,着实是,”阮青洲沉了声,“雷厉风行啊。”

管献不敢言语,将头埋得更低。

“尉升。”阮青洲侧首唤了一声,尉升顿然会意,叫人将几幅画像呈递至管献眼前。

尉升用刀鞘点了点地,对管献说道:“哪幅画的是严九伶,指出来。”

管献眉一皱,缓缓抬起头,往地面的几幅画像看了又看,半晌后,指头才犹疑着停在一张画纸上。他道:“好似是……这人?草民也记不太清了。”

这些画纸还是尉升从缉捕令中随意抽了几张,让画师临时摹的,没有一幅画的是段绪言,听他这么一说,尉升往阮青洲那处看了一眼,挪过手中刀鞘,指向了另一幅画。

“方才另一个道士,认的可是这幅。”

管献找补道:“那应当是草民认错了,话说那幅看久了,确实像一些。”

杯底往桌面一磕,阮青洲落袖起了身,道:“剩余的压惊茶,全赐给他吧。”

管献猝然抬了头,便被人拖往椅上缚了手脚。

“……殿下!殿下!”

听那几声破嗓的喊叫,阮青洲面不改色,就往刑讯房外走去,对佥事吩咐道:“继续审问,在他供出另一个姓名之前,断他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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