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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足轻动,细碎铃声在夜间分外清晰,阮青洲稍稍撑起身子,抬指静抹眼角泪痕,已然平了神色。
他看向身侧,静听那人平稳的呼吸,覆手轻慢地蹭过那截脖颈,指尖正如刀刃划过,却是被攥起手腕猛拽到了眼前。
胸膛骤然贴近,四目相对,段绪言扣着他的脖颈将人缓缓压下,寒声道:“想做什么?”
阮青洲平静地看着他。
“起夜。”
阮青洲抽出手腕,自他身上翻过,披衣行出。踝上铃动,一步一响,阮青洲被这屈辱的声响束缚着,走到何处都在告知旁人他只是珵王的一个玩物,连人都不算。
“你若敢摘了,我不介意换成铁镯。”段绪言在替他系上死结时便这么风轻云淡地威胁过,阮青洲不与他抗衡,将那道银铃戴至如今。
冬夜极冷,铃声未至别处,只停在廊下,阮青洲靠站柱边久久不动,一身薄衣裹在大氅之下,攒不住半点的暖意,便连外露的踝骨都冻出了紫红。
廊角处,铁风见那身影,收指看了半晌,停在风口:“公子该回了,王爷在等。”
又站片刻,阮青洲淡漠回首,目光错开,在与他擦肩时带起凉意。脖上的吻痕仍旧醒目,铁风无意瞥见,黯然挪眼,跟在身后将他护送至门外。
进门时,段绪言靠坐桌侧调着膏药,闻声头也未抬,对人说道:“躺回去。”
床铺已换了新褥,还是冷的,阮青洲背身蜷入被间,捂不出一点暖。
再听身后动响,手往被褥探入,阮青洲静待他摸遍周身,被牵去手腕,强行转过了身子。膏药打在指上,冰凉被抹出温热,阮青洲任他摆布,情绪不见一点起伏。
“就这么恨不得杀了我。”
段绪言指间用力,看他疼得眉头蹙起。
“是不是只要能杀了我,让你到人前卖骚你都乐意。”
一巴掌就往颊边落下。
段绪言舔齿嗤笑,积蓄的不满陡然间爆发出来,他忽而发狠地一拖,阮青洲失了力,连着半边身子都被拽起,脖颈再被掐进掌中。
“阮青洲,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对你做什么。”
阮青洲只冷漠道:“杀了我啊,你敢吗?”
“杀你?”段绪言哼笑,“你越想求死,我就越要让你好好活着,在我玩腻之前,你别无选择,只能安安分分地当我的婊子。”
又是一掌挥来,段绪言抬手拦下,捏正那张脸。
“连回手之力都没有,哪来的底气和我耍性子。”
一双眼里噙着的都是愤恨,段绪言看得不爽,手中力道更重,阮青洲却是忽地攥上他的手腕,齿尖便往虎口咬下。
一下咬得重,血丝渗出,段绪言稍稍蹙眉,掐脖迫得他松齿。
“很恨?”段绪言冷脸鸷视,“你恨我什么?恨我潜伏在南望夺了关州,还是恨我骗你投入真心与我欢爱?你自问,关州在南望的管治下是否民不聊生,这些年南望又是如何欺压北朔,还有你这个南望太子,就甘愿沦为东宫囚徒,将手足送上帝位?我待你足够仁慈了,但凡你肯服软一些,我保管你的日子过得比太子还舒坦,可你呢?当初对我狠下杀手时有过一点留情吗,事到如今——”
“事到如今也还是一样。”阮青洲打断话声,抬眸看他,指尖覆上他的手背,掐进肉里。
“段绪言,”阮青洲说,“不会有人比我更恨你。”
双眼漠然得只剩憎恶,段绪言看得心寒,压声凑近:“阮青洲,我本该光明磊落,却在南望受了八年的屈辱,又该恨谁?”
“你有什么资格去恨旁人,绝情寡义之徒,又懂什么爱恨。”
“阮青洲。”
“滚。”
药罐猛被掀翻,砸落的声响惊破黑夜,铁风闻声蹙了眉,当即推门而入,却见狼藉一地,阮青洲衣衫不整地撑坐榻上,脖间指印不退,自床帏间露出的一双眼呛湿了,红得羸弱。
段绪言背身对着门外,侧首极冷地一瞥,铁风挪步,转开眼眸。
“大晚上的怎么有这动静!主子!主子可还——”李之闻声惊醒,慌张地小跑进门,见状畏着止了声。
段绪言沉静凝视阮青洲,哼笑了一声。
“来了也好,有些话正好当着你主子的面说清,免得谁装聋作哑,来日又朝我发疯。”
段绪言抬步逼近床榻,俯身扯来衣襟,强行替他遮过肩头,才抚着颈上印痕,一点点将虎口处的血迹抹上,又将皮肉搓得泛红。
他盯着阮青洲,淡淡威胁道:“李之你听好了,自明日起盯着你家主子用饭,我离开王府前他是何样,就养回何样。”
“若是养不回,”段绪言冷冷一笑,“我削了你的肉来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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