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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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第1页）

河面辽阔，巨大的楼船一字排开，桅杆如林，帆影蔽空。最引人注目的，是那艘名为“蜃楼”的巨舰。船身长达四十丈，通体黑漆为底，玄鸟纹饰盘旋而上，舷侧朱砂绘制的星图在晨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高耸的主桅直插云霄，仿佛真要登天而去。丞相李斯奉诏出列，诏书徐徐展开，锦帛映日生辉，其高声宣谕：“陛下念尔等远涉沧溟，蹈不测之渊，求仙境以济苍生，特赐黄金万镒、五谷种千石、丝帛无算。若得仙山之位，当速归报，勿负圣望！”徐福稽首再拜，额抵青石：“臣谨奉诏。”其声肃穆，如击寒铁。太祝手持青玉圭璧，踏罡步斗，禹步行来。素履踏处，尘烟不起。诵《秦誓》之声穿云裂石：“维卅六年，皇帝奋威，德并诸侯，明神鉴之＂祝词如金戈相击，回荡水岸。诵至＂敢告于河伯＂时，太祝将青铜爵中黍酒倾泻入河，浊浪骤分，白沫腾跃三尺，若蛟吻乍现。徐福广袖垂落，如鹤翼舒展，再拜于地：“臣必东渡蓬莱，穷碧落黄泉，为陛下觅得仙山胜境。”嬴政眸光微动：“徐卿辛苦，朕在咸阳，候卿佳音？”＂臣，万死不负！”徐福伏地而应，素袍委尘，眼底掠过一丝晦暗。太祝振袖高诵，声震芦苇：“——蛟龙为驾，魂兮归来！”余音未绝，河面忽起长风，千帆俱动，河心处骤现鱼群跃波，银鳞翻涌如雪浪，映着初升朝暾，迸出万点金芒，刺得人双目生痛。恍惚间，似有轻咳之声自某艘底舱幽幽传来，却又顷刻湮没于隆隆祭鼓声中。＂扬帆——”徐福起身向嬴政恭敬行礼后，踏着朱漆舷梯拾级而上。＂起航——”船队启航，千帆齐扬，徐福立于“蜃楼”船首，三千童男女分列各船，垂首默立。忽闻号角长鸣，巨舰破浪“蜃楼”当先，众船随行，如黑龙入海，渐隐晨雾。岸边百官肃立，唯见帆影远去，没入苍茫。河风掠过公子扶苏的青铜环佩，蟠螭纹在晨昏交替的光影里流转，鳞爪时隐时现，恍若活物游走。扶苏凝眸最末三艘运粟船——记忆里烛火摇曳，彼时林乐悠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写下＂藏生漕舶，借舟埋名’＂八字。他眸光微动，已然会意，不动声色地收拢手掌，将计谋攥入掌心。不过三日后，徐福便在威逼之下，不得不将方士藏入运粟船的底舱。此刻，那些‘已死’的方士想必正蜷缩在潮湿阴暗的船舱内，与粟袋为伴。漕船随着渭水波涛规律地摇晃，舱板发出沉闷的震颤声，将他们的命运与这艘东渡的船队紧紧系在一起。扶苏侧头看向身旁的林乐悠，二人目光相接，唇角同时扬起一个心照不宣的弧度。再望向河面时，河面晨雾忽浓，吞没了船队最后的帆影，恍若巨鲸吞舟，将三千童男女、八百工匠连同不可言说的秘密，尽数纳入了苍茫海天之间。中秋家宴，林乐悠为扶苏怼遍赢室无敌手（上）】兰池宫，中秋家宴青铜雁鱼灯在十二根蟠龙金柱间摇曳生辉，鎏金灯盏中跳动的烛火将蟠龙鳞甲映得流光溢彩。椒兰香气混着编钟雅乐在兰池边袅袅回荡，池面倒映着九十九盏鹤形灯，将整座兰池宫照得恍如白昼。青玉案沿着曲折的水榭蜿蜒排开，每张案几都铺着湘绣云纹锦垫，金线绣就的祥云在烛光下若隐若现。＂林宫令请入东首第三席。”谒者令躬身引路。林乐悠微微颔首，拢了拢月白广袖，随着侍从款款行至席前坐下。随着嬴政的到来，钟磬齐鸣，浑厚的乐声在兰池宫上空回荡。素纱侍女们手捧尺余长的朱漆食盒，踏着细碎的步子鱼贯而入，宴席正式开启。案上鎏金错银的豆器里盛着雕成虎形的腌鹿脯，鹿肉纹理分明，表面泛着琥珀色的光泽。漆木耳杯中的桂花酿浮着细碎冰晶，冰粒在酒液中微微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这是少府令特意为中秋宴凿取骊山冰窖的存冰，即便在深秋时节，仍能品到沁凉的滋味。月色漫过曲裾深衣的贵胄们，洒落在青铜冰鉴里镇着的紫柰上。这些西域传来的珍果浸在桂花蜜里，果肉晶莹剔透，与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河套奶酪摆作拼盘，乳白的酪块上还凝着细密的水珠。案上的八棱漆盒里码着南海进贡的荔枝，水晶般的果肉下垫着冒着寒气的碎玉，冷雾缭绕间，果香清甜。宗亲女眷们的食案另有一番精巧，错金博山炉旁摆着嵌螺钿的漆奁，掀开竟是会稽郡新贡的醉蟹，蟹壳上酒香浓郁，蟹膏金黄饱满，佐以姜醋，鲜香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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