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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洋坐在车里卸手机卡,边卸边想,如果牧一丛敢耍他,给他的是个假地址,那等他到学校都别上学了。
他不把牧一丛屎给打出来,以后他跟着牧一丛叫牧洋。
也不知道该说是意料外还是意料内,车还没在小区门口停稳,他就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靠在路灯上等着他。
还人五人六地攥着本书背单词呢。
漆洋付钱下车,从牧一丛身后走过去,抬起腿恶狠狠地往前踹。
牧一丛背心靠近右肩胛骨那块儿结结实实挨了一脚。
他反应也快,踉跄了几步,摘下肩上的书包直接朝身后抡。
书包带子带着风声,“嗖”一下抽在漆洋脸上,包带上的铁扣又给漆洋脸上划个道子。
又他妈是脸。
漆洋抬手抹了一把,昨晚的一绊之仇,带着前几次被破相的怒火,彻底烧了起来。
两个人一句废话没有,扭在一起就是打。
途经上班上学的人们都绕着走,直到小区保安啃着油条过来把两人扯开,连声嚷嚷着“学生不去上学大早上打什么架”!
漆洋最后逮准机会,从人缝里抡圆胳膊,照着牧一丛脸上扇了一嘴巴。
男生干仗扇巴掌显得特娘,这都是邹美竹对漆大海使的招儿,他是被拽着怕揍不着人,临时改拳为巴掌。
但听着那脆生生的一声“啪”,漆洋只觉得神清气爽。
浑身的不爽都一扇而空。
迎着牧一丛阴沉沉的目光,他把手机往人怀里一扔,扬着下巴问:“我车呢?”
牧一丛跟个聋子似的,抛了抛漆洋的手机,连个屁都不放,直接走了。
这个傻逼。
漆洋在身后咬咬牙,想到自己说过打完这架就算两清,才忍着没追上去再补一脚。
他挣开摁着他的保安,直接打车回家了。
邹美竹在医院住了多少天,漆洋就多少天没去上学。
等漆大海护着邹美竹,邹美竹抱着小小的婴儿回到家,漆洋正跟个大爷似的摊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到漆大海手一摊就要钱。
“手机,车。”他理直气壮,“给我买。”
“买东西再说。”漆大海刚接完漆洋班主任的电话,“你先告诉告诉我,这么些天没去上学几个意思,毕业照也不去拍,你班主任电话都打我这儿来了。”
“懒得去。”漆洋说,“马上中考了,学校也不教新东西。”
“教不教你该去也得去啊,”漆大海抬腿踢他,“咱家虽然不差钱,高中也给你安排好了,学还是得上啊儿子。别开历史倒车,给老漆家再整个文盲……”
“哎呀不愿意去不去,你上学时候多爱去啊?”邹美竹听他们爷俩儿吵吵就烦,“洋洋来看看妹妹。”
漆洋对这个妹妹,实话说,她还在邹美竹肚子里的时候,他是一丁点儿感情没有。
不止妹妹,包括邹美竹和漆大海,他都觉得他们一家跟闹着玩儿似的,和别人家过日子一点儿也不一样。
直到邹美竹生产时给他打那通电话,那刻在血缘里责任感和本能,才让漆洋开始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亲情的概念。
他过去揭开邹美竹怀里的包被,看着小女婴白嫩的小脸,放轻力道用食指戳了戳。
“取名字了吗?”漆洋问。
“没呢,你爸取得都不好听。”邹美竹嗔怪地撅起嘴,“什么漆莉莉漆美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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