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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存恩冲着车窗弯了下腰,然后转身往回走,发动机的声音渐行渐远,他深吸一口气,忍住转头目送的冲动,抬脚迈进楼道的台阶。
电梯到达楼层,姜存恩心烦意乱地走出去,低头找钥匙的时候,家门口两双有些陌生的鞋子映入眼帘。
屋内收拾得整洁干净,空气里充斥着清新的香味,姜存恩抬头,阳台悬挂的衣物在夜风里吹动摇曳。
沙发上坐着的姜民一脸严肃,调换电视频道,问出口的话也带着质问:“怎么回来这么晚?”
“和行长去应酬吃饭。”姜存恩习以为常,不管对方什么语气,他都是有问必答。
他换好鞋子,拐进卫生间洗手,甚至没有精力问他们为什么在这里。
刘兰珍切好西瓜,她端着果盘从厨房出来,放他姜存恩平时居家加班的书桌上,看着他一脸疲惫,心疼地问:“怎么天天加班呀?”
“不然怎么办?”姜存恩倚在书桌旁,情绪无波动,扎了块西瓜放进嘴里,味同嚼蜡,他看着姜民,笑着反问,“我不加班,谁挣钱给你们养老?”
姜民这段时间,对他早有不满,果不其然,一听这话就炸了,摔下手里的遥控器,指着他说:“谁要你养了?”
“你不要我养老,你准备让谁给你养老。”姜存恩这话说得极具针对性,他放下水果叉,满不在乎嗤笑一声。
姜民气得胸口疼,刘兰珍走到他身边,抬手顺抚他的心口,皱着眉冲姜存恩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再说了。
姜存恩冷若冰霜,进卧室找手机充电器,准备出去找个酒店过夜。
客厅里,姜民絮絮叨叨,看他不打招呼地要走,一脚踢开刘兰珍洗干净的烟灰缸。
厚重的玻璃容器砸在木地板上,他几乎怒吼,“你今天敢踏出这个门试试。”
姜存恩不为所动,低头换鞋。
“我白吃白喝供你这么多年,把你供有本事了,翅膀硬了,敢这么跟你老子说话。”
“白吃白喝?”姜存恩听笑话似的。
“你不是白吃白喝你是什么?”姜民破口大骂,又踹翻酒柜旁的酒杯,“成天学抽烟,学喝酒,不学无术,你没有老子管着,早不知道变成什么鬼样子了。”
“是啊,我都替你冤。”姜存恩故意顺着他的话,父子俩都有火气,谁也不肯示弱退让,“你养的要是姜见川,你都不知道你现在会有多享福。”
提起姜见川,姜民的肩膀顿时颓废弯下去,硬朗的气焰全无,他愣住许久。
深夜。
摔砸的声音刺耳巨响,姜民看明白他的挑衅,抄起手边的东西猛砸向酒柜。
他手劲大,几下就让玻璃碎了一地,刘兰珍躲开迸过来的玻璃碴子,言语上劝他,“老姜,你干什么呢?!”
姜民充耳不闻,砸了所有他看不顺眼的东西,边砸边用指着鞋柜旁冷眼旁观的姜存恩,“你这个白眼儿狼,畜生,白养你这么多年。”
姜存恩点头承认,“对,我就是。”
刘兰珍听不下去,冲过来抓住他的肩膀,失控地晃了晃,痛心疾首地劝:“存恩,你为什么非要惹你爸生气?你就不能好好和爸爸妈妈说话吗?”
姜存恩被他晃得站不稳,他形同木偶,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就这么低头看着她。
“存恩,你别这样,明明能好好说话,你为什么每次都要这样呢?”
“我每次什么样?”姜存恩气得发笑,“难道不是他每次非要跟我吵吗?”
话音刚落,一个金属物件飞过来,不偏不倚砸在姜存恩下颌,锋利的边沿割破皮肤,顿时鲜血淋漓。
可能是事发突然,姜存恩都没感觉疼,刘兰珍吓得瞪大眼睛,她忙不择路地拽过毛巾,捂住他的下巴,“姓姜的,你疯了,你拿什么东西砸儿子?!”
砸东西的巨响也随之停止,姜民看着冲动失手造成的后果,颤抖着嘴唇靠近。
“儿子,咱们先去附近医院看看。”刘兰珍心力交瘁,她死死摁着,看着血浸透浅色的毛巾。
“我自己来。”
姜存恩反应平淡,他扔开全是血的湿毛巾,随手扯了件衣服捂住。
他开门出去,刘兰珍跟出去,一层楼的邻居听见噪音,开门查看情况,在门缝里撞见他满脸血,惊得脱口询问:“兄弟,你、你没事吧?”
“没事。”姜存恩摇摇头,抱歉地说,“大晚上打扰你们休息了。”
“不要紧不要紧。”对方没了脾气,摆摆手,“兄弟,你这个要赶紧去医院,看看要不要缝针,别拖着。”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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