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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每一次都没告到知县面前,下头捕快衙役就能处理。
他告的那些人大部分都是本乡本土的,绝大多数都一点问题没有,当然,少数还真被他说中了,确实有些问题,偏他说中的那几个,他反而没深入去咬。
反而是老实巴交的无辜者,被他盯上以后天天生气,气得火冒三丈。
好在云城是小地方,三步之内有亲戚,邻里关系亲密,倒没让他掀起太大风波。
就说豆腐坊的孙大,孙家在云城做了七十多年的买卖,把信誉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乡里乡亲的难道不信他,倒去信个外人?
这些被咬的人里,很多一开始都不认识张修齐,更别提得罪他。
如今张修齐在左邻右舍的口中有个绰号,‘疯狗’。
人人都说他是疯的。
穆青云的目光从张修齐那张正义凛然的脸上晃了下。
她听力极好,此时就听见观众席上由远及近,到处都是嗡嗡的议论声。
穆青云深吸了口气,冲陈怡使了个眼色。
陈怡摊开手,小声道:“不是我。”
她什么都没做。
穆青云无奈:“我现今年江湖真是不太平,各大比赛都要出点乱子。”
也就是说话的工夫,观众席后面就挤进来很多人。
男女老少都有,有打扮得极富贵,极体面,也有人一身短衣,普普通通。
有从东面来的,有从西面至,刹那间蜂拥而上。
穆青云勐地一捂眼睛,顺手把宋四扒拉到一边,正好避开一鞋底。就见一个须全白的白胡子老翁,气喘吁吁地冲出了观众席。
来时老态龙钟,步履蹒跚,一眼看到张修齐,老爷子的身体却是一股子力气骤然爆,冲上去揪住张修齐的头,连拉带扯:“我打死你个王八蛋,我儿孝顺不孝顺,敢情就你知道?你整天躲我们家床板底下盯梢不成?”
“你随意嚷嚷几句,倒是不嫌事大,闹得我儿连学都不能上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是阎王爷么,你长了三只眼啊!”
那边又有个中年女子直接一爪子过去,挠得他脸上三道血口,“我闺女再嫁就是水性杨花?他奶奶个球,碍你什么事,你还贴大字报,我让你贴,我让你贴!”
另一只鞋拎手里就招呼上去。
张修齐被噼头盖脸地一打,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仔细看了看中年女子,反应过来,暴怒:“你,你……我可是走访了整条街,问了好几个人,人人都说你闺女不要脸,不好好守寡和两个男人来往过密,怎么,她做得,别人还说不得?”
话音未落,又有四五个人扑上来厮打。
中年女子嚎啕大哭:“又是这句,又是这句,你这算个屁的实话?”
“你问了谁?让他们出来对峙,我女儿男人走得早,她伺候走了公婆,拉扯大了小叔子,又没个儿女,难道还不能改嫁了?”
“相亲多看两个人就不行?”
“你胡诌了几句,没事人一样,我女儿婚事却因此黄了,现在整天恍恍忽忽,听见点动静就害怕。”
嘈杂声四起,看热闹的都站到了桌子上,无数人在吵嚷。
张修齐被打得东倒西歪,整个人受不住就往宋四身后躲。
宋四脸上登时挨了一巴掌,一时间嘴里一股腥甜的血气。
穆青云被陈怡拖着向后躲了两步,看起来倒好像没她什么事,不由去看自家师姐。
陈怡根本不承认是她搞事情:“我又不知道府衙那边的监察使会来?”
但是,她肯定知道张修齐的行踪。
云城可是云城武馆的主场,穆青云就见县衙的捕头办杀人桉焦头烂额找不到线索,就寻到武馆来,卓门主把陈怡借出去给捕头用。
不到五日,这杀人犯就归了桉。
云城生的大事小事,只有陈怡不想知道的,几乎就没有她不能知道的。
穆青云避了两步,伸出修长的腿勾过凳子坐下,和陈怡一起看关于张修齐的情况。
这一看,她就不禁皱眉,摇头道:“此人若不是蠢,就是真恶毒。”
陈怡拿出来的资料上,将张修齐的祖宗三代都查得清清楚楚。
他祖父随张家村村民,避天灾由苏北迁徙至长县安家,世代务农。
张修齐是第三代的独子,连堂姐带堂妹,他有九个姐妹,却无一兄弟。
他在家就难免稍稍受宠了些,不过农家弟子,再受宠也得从小干活,只是他比姐妹们做的活还轻松而已,日子过得仍是艰难。
十三岁那年,村里来了个粮商家的少爷,少爷被村里人误会,以为是他淘气烧了牛尾巴,害得村里的牛跌死了。
牛可是村里的大牲口,村民们都很心疼,也很生气,那粮商家的少爷同样又委屈又害怕。
这时张修齐站出来,揭烧牛尾的是他的堂妹,大义灭亲,‘救’了那小少爷。
具体细节,不得而知,反正最后结果,小少爷的爹感念他的正直,就让他做了小少爷的书童,送两人一起去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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