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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笼罩着,整个梨园村。天气热的不行,无聊的人们,搬出草垫子,坐在屋外院内乘凉。三三两两的人们,凑到院头,手里握着大蒲扇。一边聊着天,一边消磨时间,排遣身体的燥热。
男人们,各个都光着膀子,袒胸露乳,妇女们,穿着薄薄的汗衫,手里摇着大蒲扇。东家长西家短的拉家常,黑暗狭窄的院子里,时不时的传来几阵狗叫声。
汉堂光着膀子,肩膀上搭了一条旧毛巾,只穿了一条大裤衩子,他抽出一根火柴,划出火星,点燃煤油灯,对着正在给孩子喂奶的媳妇道:“今年怎么这么热呢?”说着便拾起肩头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
韩氏气息微弱,喘出了气,再吸口气都显得艰难:“是啊,真的太热了,三伏天了,我怎么觉得,胸口这么憋闷呢?”
汉堂连忙靠近媳妇:“你哪里不舒坦?还是之前落下的老病?”
“就是,喘口气都费劲,有气无力。”韩氏点了点头道:“他爹,我就是觉得,现在倒腾口气,都吃力。”
“热的,白天折腾了一天,再加上天这么热,估计是你身子骨太弱了。”汉堂说着,拿起炕上的蒲扇:“我给你呼呼。”说着轻轻摇起蒲扇,一阵阵风送到了韩氏的脸上。
夫妻二人看着熟睡的老二,像是个红皮小老鼠一样,缩卷一团,大口大口的吃着奶水。汉堂道:“这个小家伙,可是把你娘累坏了,现在倒是在这乖乖的吃奶了,以后你长大了,要是敢调皮捣蛋,气你娘,我非揍你不可,唉,这么个小家伙,你可什么时候长成大人啊。”
韩氏笑了笑,用眼神指了指,躺在炕头正在熟睡的文店:“生老大的时候,你也是这句话,喏,现在不是长大了?”
“是,孩子早晚得长大。”汉堂道:“等他们长大了,咱们也就老了,希望他们那时候,日子会好起来,吃的好,过的好,别像咱们现在似的,连口吃的也没有,他娘,你想吃什么?我明天去给你找点吃的。”
“我想喝鱼汤,这都好几天没下雨了,河里都干了吧,还有鱼吗?”韩氏道:“我看我这奶水,也不足。多喝点鱼汤下奶,好让老二吃个饱。”
“这你就别管了,只要你想吃,就是要王母娘娘的蟠桃,我也非得想办法,给你摘来不可。”汉堂一脸的憨厚,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吹牛吧你就。”韩氏笑了笑,仍旧感到胸口憋闷,但不想让汉堂担心,只能强装一副没事的样子:“他爹,给孩子起个名吧。”
汉堂想了想:“咱现在有俩儿子了,这孩子又排行老二,将来还得再生老三老四,这孩子,我看就叫俩吧。”
“叫刘文俩啊?”韩氏笑了笑:“这算个什么名字,哪有这么叫的。”
汉堂嘿嘿的笑了:“是不好听,俩,俩,俩。”他自言自语道,忽然脑子一转,拍了拍脑门:“叫良吧,刘文良,你觉得咋样?”
“刘文良?”韩氏默念了几句:“这还差不多。”
“再起个大号,总得有个大名啊,以后文良是他小名,大名叫信怎么样?刘文信。”
韩氏想了想:“怎么想起这么个名字?”
“咱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农民就是讲究个诚实守信,本本分分,希望这孩子将来做个好人,但最好不要再像我一样,当农民了,将来要比我有出息,能做个小买卖,当个生意人,生意人更要讲究诚信,就叫信吧。”汉堂道。
“你这头头道道的还挺多,行,你说叫啥就叫啥,良也好,信也好,我只是盼着这个孩子,能够健健康康的长大,将来他的后代,也都个个能过的好。”韩氏道:“二嫂也生了个小子,我俩都怀孩子的时候,她还处处挤兑我,说我这肯定是闺女,她那肯定是儿子,这下怎么样?她能生小子,我也能生小子,神气什么?”
汉堂心里有些不乐意了:“我说,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怎么总是跟二嫂较真呢?你们妯娌五个,怎么就是你跟二嫂不对付呢?针尖对麦芒的,我们兄弟五人这么和气,你说,你们妯娌之间不和睦,这不是让我和二哥难堪吗?”
“就是看不惯,她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韩氏道:“她就不是,一个讲理说理的人。”
“我还看不惯你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都是一家人,讲什么理?兄弟之间,妯娌之间,讲理能讲明白吗?讲不明白,家就不是个讲理的地方,各自甘心吃点亏,受点委屈,就是万事大吉。保不齐咱哪天,还有求二嫂帮忙的时候了。”汉堂道。
“让她帮忙?”韩氏一脸的不屑:“我就是死了,也用不着她帮忙,也绝不求她。”
“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今天白天生老二的时候,你就说这种话了,咱现在日子,虽然过的紧巴巴,可只要咱都好好活着,这就是个完整的家,日子就有奔头啊,将来咱们儿孙满堂,咱好日子都在后头呢,别老死啊死啊的挂在嘴边。”汉堂道。
“好好好,不死,不死,我得好好活着,为了咱这俩儿子,也得好好活着。”韩氏阴阳怪气道:“为了你那高高在上的二嫂,我也得
;好好活着,我非活他个一百岁,她死了,我也不能死。”
“你看你,又胡说八道了。”汉堂用眼睛瞪了瞪媳妇,这时小文店醒了,迷迷糊糊的喊道:“爹,娘,我要撒尿。”
汉堂连忙侧过身,双手抱起文店:“来,爹把着你撒尿。”
合堂家里窗台上,点着煤油灯,一碗鱼汤下肚后,合堂的媳妇姜氏,扯着小毛巾擦了擦嘴:“我说,这鱼汤我可不能再喝了,就这些奶,老二哪吃的完?我的奶子都觉得胀的慌,生老大的时候,也没见有这么多奶,怎么生老二就跟奶水白给似的,现在就是再来个孩子,我也给他喂的饱饱的。”
合堂心底里乐开了花:“奶水足还不是好事?你看你红光满面的,二弟的媳妇,干干巴巴的,比你可差远了。”
“还说她呢?”姜氏道:“她哪能跟我比,她跟我比得了?看她那一副穷酸样,自打她嫁进咱家起,我就对她没瞧得起过。”
“你啊,你啊。”合堂摇了摇头:“别老是觉得自己了不起,你能生儿子,人家也能生儿子,你们这是亲妯娌,你又是嫂子,就不能多担待点,多帮衬点?别让我和五弟为难。”
姜氏不以为然:“帮衬她?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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