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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纪年看着电视机旁即将指向十二点的分针,从沙发上坐起来,自言自语说:“鬼其实没有那么可怕,对吧?”纪年没有穿鞋,穿梭过一片黑暗,偷偷摸到纪桉的床边,掀起一小块被子,抬脚爬上床。他悄悄钻进被窝,闭上眼睛,一双比冰块还凉的手猛地探了进来,抓住他的肩。纪年睁开眼。原来是纪桉。他松了口气,后知后觉掉了一身鸡皮疙瘩。纪桉撤回身体,懒懒靠在床头,语气淡淡,似乎还带着一点嘲意:“呀,稀客。”纪年:“……”纪年下意识:“我不是来睡你的。”话一出口,纪桉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纪桉闷笑一声,意有所指:“我懂,你是直男。”纪年正要点头,就听见纪桉继续说:“直男也有直男的美好。”纪年不知为何想起影音室里的那个吻,脸一下涨红。他义正严词:“直男……直男不太美好。”纪桉:“你自己试过?”纪年:“……”纪年恼怒:“我又不是来睡你的,我是来睡床的!你的话怎么比床的话还多?”纪桉又被他逗笑了。纪年默默裹紧了他的小被子,试图狡辩:“外面太冷了,我来被子里暖暖。”纪桉没有再拆穿他,安静一会儿,闭上了眼睛。黑夜里,纪年像一块年糕,裹着被子烤完正面,又翻过来烤一下反面。他突发奇想,把捂在脸上的被子扒拉下来,一双眼睛亮亮的,和纪桉说悄悄话:“纪桉,你们鬼也要睡觉吗?”“不要。”纪桉重新睁开眼,看着窗外:“我只是在等。”他的那个方向刚好靠近窗户,窗外大开着,黑夜侵占了太阳,只落下一弯寥落的月,照亮窄窄的一寸云雾。月亮是很亮的,纪桉仰头看月亮的样子也很漂亮,凌乱的头发让他看起来比其实更寂寞。距离十二点还有五分钟。十二点后,这里的一切都会重置。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重置之后,留下的人会永远留下。纪年不知道纪桉在等什么,还在问他:“如果明天你被淘汰了怎么办?”“不怎么办。”纪桉垂落视线,领口下隐约泄出一点锁骨的轮廓,刚才在影音室纪年抓他衣服太近,不相信掐到纪桉的肩颈,弯弯浅浅的红痕印在他的颈侧,暧昧的恰到好处。纪年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觉还有脸上还有一点肉,脖子和锁骨看起来也不如纪桉,随便裹起来,就晕出独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暧昧和性感。难道是因为多活了一百年吗?纪年觉得纪桉的脸比高级很多。纪桉安静沉默时,身上总萦绕着月亮一样寥落清冷的光,就连眼睫扇动垂落的剪影,都好像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纪桉打开床头小夜灯,问他:“能闻烟味吗?”纪年点点头,看见纪桉从床下摸出一支香烟,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藏的。再转头时,烟雾弥散,在纪桉阴冷俊美的脸上化开,纪年愣愣的看着他。纪桉嘲笑的看了纪年一眼,因为纪年的脸又红了。纪年不甘心地说:“我二十三岁也会有你这么好看。”纪桉不置可否:“那就等你二十三岁再说吧。我记得你才十八?”他笑了笑:“听说十八岁就动脸,以后会需要修复。”纪年气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没有整,我天生就是这个样子。”纪年说:“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这么了解你,还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吗?”纪桉的手悬在半空停了一下,丝丝缕缕的烟雾往上飘,模糊了他的脸。纪桉表情忽的冷淡下来,他意识到纪年接下来的话可能是他不愿意听的:“这不重要,不管你是谁,来了这里就跑不掉。”纪年跪坐起来,往他的位置爬了几步,脸藏在厚厚的被子里,白里透红,整个人像一个巨大的三角饭团:“跑不掉?你还能关住我吗?”纪桉凝视着他,反问:“为什么不能?你不愿意留下来?”“我当然不愿意。”纪年说:“你看看我的脸,纪桉,我那么了解你,是因为——”纪桉的手捂住了他的嘴。纪桉别过脸,没看他,语气有点冷硬:“你是谁,怎么来的,你不用说,我也不关心。”“我就要说。”纪年一把抓下他的手:“因为我是你,我是另外一个时空十八岁的你,所以我们长得一样,我也知道你十七岁在横店当群演,还知道你为什么和别人打架,还有……”纪年的声音在纪桉似笑非笑的表情里越来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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