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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语气没有太多起伏,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但眉宇间那股淡淡的阴郁却藏也藏不住,如同蒙蒙细雨一般,状似不甚在意,但潮湿阴冷的气息早就钻进了骨子里。顾雪声闻言,遗憾又抱歉地“啊”了一声,然后再次拍了拍裴砚的肩膀,说:”宴会结束后你把猫的照片发来,我们都帮你找找,应该很快就会找到的……说不定它也只是贪玩,没几天就自己回去了。”裴砚不着痕迹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他本就是不喜欢应酬的人,庞杂的人群意味着庞杂的信息素,只会让他感到难以忍受,现下又因为那只突然不见踪迹的“猫”,更是没有半点社交的兴致,干脆坐在顾雪声的身边充当一具安静的塑像。一旁的郑林夕扫了他两眼,本来顾忌着上次裴砚的警告,没打算再上来自讨没趣,但一想到他家那只和陆聿宁一样讨人嫌的猫,郑林夕又着实心痒,他在位置上纠结了好一会,还是端着酒凑了上来。正准备开口,裴砚一个冰冷的眼神便朝他投了过来。“你倒也不用对我敌意这么重……”然而话音未落,一声琵琶音忽然破开了水榭中的喧闹气氛。起初是极轻极远的一段旋律,仿佛一滴水落进夜色里。紧接着,鼓点磅礴而来,如撞钟击石,琵琶声也紧随着变得张狂、豪烈,有种强行逆流而上的铿锵倔意。整池的月色仿佛都在这一刻被人拨碎。原本浮于席间的喧笑被这几声琴音切断,众人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去,目光却落进了夜色深处一片模糊。湖中心,有人慢悠悠地说道:“顾导,你这乐队请来,怎么就跟个摆设似的放在这里?”声音不高不低,却格外分明,清朗语调之中裹着几分漫不经心,尾音一挑,竟带出几分天生的轻狂。紧接着是几声念词低语,有人听出了那人的声音,一时间神色各异。“他来了?”“谁?”“还能是谁,陆聿宁。”话音未落,那琵琶声又起,一改初时的惊艳惊扰,转为挑衅意味十足的急弦,鼓点紧密得几近跋扈。湖心那座浮榭不知何时亮起了灯,灯下人影依稀,那人斜倚栏杆,琵琶横陈于膝,头略低,指尖翻飞,面容却藏在影里未明。直到琵琶最后一个和弦断落得干净,余音尚未散尽,便听“咔哒”一声,浮榭的栏门轻响。月色落在陆聿宁脸上,他眉眼含笑,漫不经心地走向水榭、走向顾雪声,步履张扬又笃定,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全场的焦点。“让顾导久等了。”他的声音带着一点惯有的慵懒,说得慢,又咬字清楚,如同碎琼乱玉般,“我的位置应该没被人占去吧?”水榭寂静无声,连那些原本在角落里窃窃私语的,都像被这段演奏和出场给震住了,不知该说些什么。顾雪声却笑着鼓起掌来,缓声道:“怎么会,你的位置一直让人留着呢。”“那就好,”陆聿宁的目光一寸寸地扫过郑林夕震愕的脸,又好似全不在意地挪开,嘴角的灿烂笑意咧得更大了一些,“不然我可要亏大啦。”郑林夕握着酒杯的指节收紧了一瞬,不知怎么地,突然想起了一句话。在场的目光几乎都不受控制地被陆聿宁吸引了过去,就连他也要愤愤地盯着这张脸,想挪都挪不开。难道皓月一现,所有萤烛之光真的都会黯然失色吗?“我还当你是特意压轴出场,就为了给我这个惊喜呢。”顾雪声说,“快过来坐。”裴砚偏头看着那从光影中走来的青年,眼神不动,身侧的指尖却不自觉地蜷了一下。可是陆聿宁却好像没看到他一般,径直走到了顾雪声另一侧的位置上坐下。“你刚刚弹的是什么曲目?我怎么没有听过?”顾雪声问他。“是我新给《将进酒》谱的曲,顾导喜欢吗?”陆聿宁笑盈盈地说道,“要是能配上我的演唱,效果会更好。”顾雪声赞道:“确实是如听仙乐,难怪他们总夸你是新生代歌手中的佼佼者。”陆聿宁毫不客气地受了这个夸赞,没有谦虚地推托,也没有故作羞赧地扭捏,他大大咧咧地往顾雪声身前一凑,用周围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还写了一首《定风波》,等会结束的时候偷偷弹给顾导听啊?”顾雪声揶揄道:“刚刚怎么不一起弹了,整得这么神秘?”陆聿宁笑了几声:“这不是担心走漏风声……到时候电影上映后,观众都不觉得惊喜了?”顾雪声也跟着笑了起来,豪放地在他的肩膀拍了拍,说:“难怪原作者指名要让你来演朝闻,你这个脾气真是和他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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