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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封燃已经长大,能够识破这种虚假的恐吓。但妹妹还小。孤儿院于封晴堪比洪水猛兽。沈执走前说:“你好好等着,有事打电话。”“好。”“老师说给小孩取了名,叫若若,我总觉着寓意不大好,听着弱不禁风的。你说呢?”“还好。”沈执无奈,捏了把他的脸:“等我。”“行行行。”他从车上下来透气,久违地想抽烟。琢磨着沈执刚进去,一支烟的功夫,逮不着,溜进便利店,拿了一盒利群。他夹着烟走出来时,车旁站了个人。午时日光下,那一块空地暖融融的,那人的手插在兜里,凝望远方。他停住脚,对方回过头。幽深的目色在帽檐下直直望过来,他把烟灭了。还真……被沈执说中了。这哥俩,该不会有心灵感应吧?何川沉着有力的步伐迈向他,相顾无言,他看了看身后,说:“巧啊,你也来孤儿院?”何川并不懂他的幽默,深深注视他。“你瘦了。”“嗯,是么。可能……”“借一步说话。”这是什么语气?封燃很想笑,忍住了。“说什么?”“你打算过多久这种日子?”“你不用管我。”封燃手指磨那半截烟,“我说了,你过好自己的生活。”“那你——”“你别管。”封燃沉下颜色,“你走吧,他一会儿就出来。”何川大概被他气势逼退,别开脸,看着不远处的车。“因为这个?”他说,“八九十万,还算值。”封燃抬头看他。“买条人命,也足够了。更别说,”何川字字珠玑,“买个男人。”封燃听这话,咂摸着其中味道。何川想激怒他,而且如愿以偿。他将烟放进齿间,没点燃,享受那点烟草香,压下窜起的情绪,转身便走。何川跟在后面,继续道:“这桩生意,打算做多久?”封燃回望他:“以前没发现你说话这么欠揍呢。”何川说:“你图什么?”图什么——封燃也迷惘了一瞬。他想图爱,图钱,沈执似乎给了,似乎又没给。后来他想图自由图分手,都没成,反而损失惨重。于是他现在只想图清静。他反问:“你图什么?”何川抿了下唇。他低头看手表,语气缓和:“真快到点了。你要真为我好,就别这时候……”已经过去一小时,沈执这天进去的时间分外久。他突然闭嘴,开车门取手机,上头有两个来电,都在五分钟之前。回拨过去,一串忙音。他走到孤儿院门口,安保一脸警觉地望着他。他解释:“下午进去的男人,很年轻,穿着白色衣服。我和他一起的,可以进去找找他吗?”安保说:“一下午进去那么多人,我哪记得?你在这里转悠半天了,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他放弃了,走到一边,沉默地搓那根变形的烟。何川还是没走,走过来,站他身旁。“你那铺子还行么?”他没话找话。“关了。”“这么随便?”“嗯。”“你这样做生意不行的。”封燃说,“不能老搬家,老歇业。要维系客户,尤其是长期合作的那种。不然你水平再高也白搭,赔得一干二净。”“嗯。”“你朋友怎么样?”“挺好。”二人沉默一阵子,封燃频频看表,说:“你真不走啊?他出来后可别栽赃我。是你找来的,和我没关系啊。”“知道。”这家伙始终不温不火,封燃简直无语:“你到底是……这么长时间,你想干什么?怕我无聊,给我解闷?”“带你走。”封燃眼睛一转,说:“带我走?我凭什么跟你走?有什么好处?”三连击,何川招架不住,略一沉吟,说:“你和他,没有结果。”未等封燃再说什么,又低低接了一句,“我怕你,再出事。”封燃的思绪登时被拉扯到无边回忆中去,心情不禁沉下去,嘴硬说:“你想多了。我没那么傻。”“没有?”何川忽然靠近,扣紧了他的肩膀,封燃浑身血液凝固,他力气还在加大,未修养到位的骨骼经脉隐隐作痛,在本能反抗之前,何川终于松手。一共不过两秒钟。封燃退了半步,瞪着他,微微转动胳膊。“对不起,没收好力气。”“你怎么知道的?”这件事,他应该没和别人说过。“病历单,你落在他家了。”沈执叫的医生素养良好,病例写得清晰明了。它宣告着某个晚上的某场决裂,被两个人心照不宣地遗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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