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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止沉默下来:“国公府对不起你。”周之渊忙摇头,却问道:“你还没说,你怎么会到这儿来呢?”“说来话长。”阎止说着,看向远处张府的内宅,问他道,“你现在这个戏班的班主,知道你的身世吗?”“虽没明说,大约是知道的。”阎止垂眸:“张府家宴,纪明是头一号的座上宾。朝中皆知纪明是瞻平侯的狗腿子。你们班主这时让你出风头,你说是何用意?”周之渊脸色一白。阎止轻轻拍了拍少年人的肩:“别怕。既是我在,再不会让你受人欺负。你回戏班等吧,稍晚些我自会去找你。”明锋是夜,烛火在窗棂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周之渊紧抱着琵琶,坐在门口,手中一个音也弹不下去。过了没多久,他只听小院里一阵喧闹。副班主吵吵嚷嚷地进出了好几次,最终似是带了个人进来了。“好好地,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会拉痢疾啊!府里上上下下那么多张嘴,偏你的琴师出事儿了怪我厨房。你一个戏班子,还金贵得上了天了!我呸!”院门外,厨娘的呵斥声传来。“吃了你的东西才又拉又吐,我不找你找谁,”副班主也不示弱,“得亏我找着了个补得上的,要不然,非得去你管家面前理论理论!”厨娘的叫骂声还在继续,周之渊听见自己门前的脚步声接近了。他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见屋门突然被拉开,副班主满脸不耐地塞了一个人进来:“菡奴,这是新来的弹琵琶的,先住在你这。给挪挪地儿!”说罢摔门出去,向厨娘吵起来。阎止掸了掸身上的土,向屋里打量了一圈:“其他琴师六个人挤一张铺面,偏是你独门独户的。你们戏班班主不仅知道你的身世,看来是铁了心要用你。”不知是因他来了还是什么旁的缘故,周之渊竟没了惧色,只是笑道:“你往日的名字不用了,那现在的名字叫什么?”“阎止。你呢?”周之渊摇摇头,明朗地笑起来:“那不是我的名字,我还是周之渊。”阎止欣慰地看着他,拖过把椅子在他面前坐下,一指旁边的琵琶道:“来弹一段,我听听是不是手生了。”傅行州伏在窗边,听见一阵琵琶声由弱转强,渐渐激烈,却在极快处戛然而止,显然是被叫停了。阎止的声音传来:“你手里发慌,根本不稳。听我弹。”傅行州就着窗棂向屋里看去,却模糊一片,只看到对坐的两个人影。他忽听得一阵琵琶急转,音声锵锵如战鼓行擂。只听铛铛铛三下急扫,紧接着一阵紧密的轮拨,沙场金戈之势破窗而出,短短两句竟引得人意气豪迈,胸中不由得激愤昂扬。他心中一动,揭窗而入,却见阎止刚刚停了手。“来了?”阎止放下琵琶,站起身来。傅行州问:“刚刚是阎老板在弹吗?”阎止一抿唇:“改日请傅小将军赐教。”傅行州一笑,又听阎止问道:“戏班中情况如何?”傅行州道:“我刚看见张府的管家向戏班班主那屋去了,我们现在过去,应当还来得及。”阎止颔首,又回身向周之渊道:“我们出去一下,你在屋里盯着来人。”傅行州看看阎止身边的少年人,问道:“这是?”阎止道:“刑部侍郎周丞海之子。”傅行州一敛神色,不再多问,翻下窗子出去了。阎止两人顺着屋顶往院中摸去。两人伏在屋顶上,悄悄地揭开一片瓦。只见张府管家在房里来回踱着步,半晌转身回到戏班班主面前:“理是这个理,但是你开出的这个价码,实在是太高了!”“张家富可敌国,还在乎这点小钱。”班主笑着在圈椅上坐下,端起盖碗抿了口茶,“你回去找你家老爷再谈谈。三千两把这事儿瞒下来,有百利而无一害。”阎止两人悄悄地对望一眼。这戏班班主是知道了什么,竟胆敢向张府敲诈三千两。张府管家抄着手,脸色渐渐沉下去:“这事儿没得谈。这个数儿我们老爷不会给,施班主,你若识相,还能拿些银子走。若是不识相,我们就衙门里见!”班主嗤道:“这种事你家老爷敢捅到衙门去?我再说一遍,这笔钱要是不给,我就闹到扈州军里去问。左右戏班是要去劳军的,后天就启程,到时候不怕问不出来。”张府管家面色阴沉,低声骂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说罢夺门而出,从后门迅速离开了。傅行州将瓦片轻轻的放回原处,阎止则思索着班主刚才的话。听他这意思,好像是握住了张连江的什么把柄,又和扈州军有些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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