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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不通就算了。”傅行州道,“他喜欢琵琶,让他弹也没什么不行的。”“可我总不能让他弹一辈子琵琶。”阎止转头看向他,“那百年之后,我要怎么向周家交代?”“世间之大,都是自己闯出来的,”傅行州道,“你要让他去见识历练,他才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光留在你身边,年头长了这孩子会失了主意的。”阎止轻轻叹了口气:“罢了,这也不是一时能定的事儿。再说吧。”三人用完了午饭,便在行馆稍坐。穿堂风拂窗而过,全无室外的闷热酷暑。阎止午间的困劲儿上来,便和傅行州靠在窗边的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下着棋。棋盘上黑白分明。傅行州所执的黑子隐约占了上风。阎止却一手支在软枕上撑着头,另一只手把玩着棋子,眼睛快要睁不开了。“阎先生,”傅行州敲敲棋盘,故作正经,“你好歹走点心,再下错要罚了。”“将军要罚什么?”阎止含糊道,“我这个月的俸禄就快发了,都给你够不够?”傅行州看着他。阎止大半个身子都倚在榻上,一双清亮无波的眼睛此时正微微合着,显出十二分的散淡。他的头发刚刚碰乱了一些,还没来得及收拾束好,散漫地从脸颊垂下,衬得皮肤雪白。傅行州忽得想起,阎止手持长刀,衣袂染血,在连珠楼向着自己蓦然回身的那一刻。如同白玉兰在夜幕下盛放。正午静谧,窗外清风徐来。一枚竹叶透过半开的摘支窗,吹进屋来落在阎止的发梢上。阎止已然困得不行,单手支着头倚在软枕上,合着眼睛睡着了。傅行州望着对面,却听得自己的心跳声无比清晰。他看得一时出了神,不由得向前倾过身去,想要伸手替阎止拂下那片竹叶。可他刚刚伸出手,却听门外有说话声。傅行州一顿,随即回过头去,见周之渊和一个下人面对面地站在帘幕外。他看一眼阎止仍合着眼,没被吵醒,便轻轻地走出屋去。傅行州挑开纱帘,便听那下人向周之渊恭声道:“阎先生早上来的时候说想买点山珍带回去。现在已经打理好了,还请您过去点点。”一点干货不是什么要紧事,没必要亲自跑一趟。傅行州负着手走上前去,却听周之渊已经应了:“好,在什么地方?”“都放在前院东厢房了,您随时可以去。”下人道。两人说着,傅行州却远着几步站定,叫他招手道:“小周,你来。”周之渊遥遥点了头,示意那下人退了,这才走到傅行州面前:“将军找我?”“一点干货不是什么大事,你就别去了,找几个人点点就可以了。”傅行州道。周之渊笑起来,却问道:“您也是觉得这事儿有诈?”傅行州一顿,他拦下周之渊便是觉得不对劲。但行馆人多口杂,他不便解释,也就没再多说那后半句。“既然有诈,你还去做什么?”傅行州道。“没关系的,让我去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周之渊道,“大老远地算计到这儿来,我不去探一探岂不可惜。”傅行州看着他,只觉得这孩子让人琢磨不透,便道:“我跟你一起去。”“不用啦。”周之渊笑道,“您和阎哥哥就在隔壁,他们即便要惹事,不是还有你们吗。”惊变放东西的厢房就在不远处。周之渊看着下人把东西装好,扎成四五个小包,暂摞放在桌子上。管家将所采买的东西拿单子列了,拿给周之渊过目。“周家公子,您看看,”管家恭声道,“有什么缺的短的,尽管和我说。”周之渊拿过来细细看着,余光却见一下人走进屋来,附在管家耳旁说了几句话。管家听罢,转身又露出一副笑脸来:“周家公子,您先点着。我这边有点事,去去就回。”周之渊打量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看他出去了。待门扉合上,脚步声也远了,周之渊把手里的单子一放,抬头看向这间厢房。这是间再普通不过的屋子,甚至有些简陋。南窗下摆着一架雕花木榻,右侧放着一个多宝架,上面放了几样不值钱的瓷器。木榻对面是一张书桌,旁边摆着两把椅子,而自己正坐在靠右边的那一把上。周之渊站起身来,在屋里打量了一圈,四处翻翻找找。他最后走到在木榻前,试探性地掀起垫子来,果不其然在最右侧的角落里瞥见了一点宝蓝色的东西。他将垫子摞到一边,伸手够了那东西出来看。这是一条打好的璎珞带子,配色以宝蓝为主,上缀银线作为陪衬,还间或编着一些祖母绿的掐金线,好看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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