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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管国公爷叫父亲。”阎止冷冷道,“别玷污府里的门楣。”“我才是他儿子!”言毓琅厉声道,“当年皇上降罪之前,是你偷偷进了一趟宫,和我说是太后传你。等你回来之后,旨意就下来了。哥哥,你说实话,到底和皇上说了什么?”“我当天没见到任何人,”阎止冷淡道,“我也不知道太后为什么要传唤我。我在太后宫里待了两个时辰,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话,就回来了”“你撒谎。”言毓琅几步走到他的面前,伸手卡住他的脖子,“若不是因为这样,父亲当年刚从北境治兵回来,平了先废太子的动乱。他功勋卓著,赏赐还来不及。若不是因为你,又为什么会这样?”阎止眼光涣散,听他在耳边言语切切,却忽然想到什么,便低声念了一句:“……先废太子?”“怎么?”言毓琅手下一停,问道,“你在说什么?”阎止眼神飘忽起来,却茫然地转了一会儿,又落在他身上。“我凭什么告诉你,”阎止眼底一片冰凉,“指挥使言大人,你和太子做的好事还算少吗?我告诉你,你也只会当成卖给太子的筹码。你会真的去查吗?他这话实在戳住了言毓琅的痛处。言毓琅眉头一跳,知道刚刚是被他糊弄了。他心头怒火中烧,从袖中翻出一个小盒子,从中取出一片川穹,捏着他的嘴给他塞了下去。“既然不愿说,便再也别说了。”言毓琅用力捏住他的下颌,“哥哥确实比我聪明,但这话留着无用,便留下说给父亲听去吧。”阎止仰着头动弹不得。他却轻轻放松了脊背,凝视起言毓琅,轻声道:“当时让你顶着我的头衔是对的。你若是去了梅州……不如现在。”言毓琅手下一滞,他刚想说什么,却听院门外一阵喧闹,似是有人闯进来了。“找你的人来了,”言毓琅放开他,低声道,“你可比我的运气好。”川穹发作,阎止只觉得呼吸越来越艰涩,眼前渐渐模糊起来。他看见言毓琅的虚影匆匆出了门,转身便不见了。他闭上眼睛,只觉得周遭渐渐泛白,什么都离他越来越远,眼前却闪烁出一片明暗交杂的星河。他凝起神来尽力去看,却见是一盏盏天灯遥遥连缀,在无边的黑暗中闪烁发光。他望着那片莹然的灯火,心里突然觉得遗憾。他想,若是知道相逢如此短暂,那晚就在江上多留一会儿了。傅行州推开门的时候,只觉得全身血液倒灌,几乎忘了是怎么走进屋去的。他将阎止从椅子上抱下来。阎止却脸色发白,嘴微微张着,靠在他肩上毫无反应。傅行州见他这不是失血过多的状态,搭过他的脉搏还在,又伸手去探他的鼻息。气息全无。傅行州心底冷涔涔地一战,手里几乎要打滑。他侧头看见阎止颈间,似乎有被掐过的痕迹。看样子,像是被人逼迫着吞下过什么。他忽得想起来,林泓曾说过,阎止碰上川穹会喘不上气。傅行州立刻把他放在地上,拔下头上的银簪砍断,变成一根内里中空的细针,针尖砍出锋利的斜角。他一手将阎止的后脑轻轻托起,放到枕上,另一手摸着他喉结下方半指处,在凹陷处轻轻扎入(注:见作话)。针尖遇阻,而后蓦然空悬。傅行州及时的收住手,将银针悬在他喉间,另一手在他脊背上轻轻地顺着气。不过片刻,阎止猛然吸入一口气,脸颊涨的通红,剧烈地咳嗽起来。他费力地睁开眼睛,见傅行州就在旁边,张了张嘴要说什么。“别说话,我知道。”傅行州抚一抚他的额头,低头贴了一下,“都过去了,我带你回去。”他说着,倾身想要把阎止抱起来。他伸手拢在阎止的右侧胁下,轻轻一揽,却觉得手掌被什么尖利地刺了一下,似乎是一根银针。这针不碰便罢,动一下则连着筋脉剧痛起来。阎止疼得蜷起了身子,脖颈上青筋凸起,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他出不得声,摸索着抓过傅行州的手臂,埋下脸靠了上去。傅行州的手背上沾着泪水。他双手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从旁边扯过一张毯子把阎止裹了起来,小心地往怀中一抱,走出门去。阎止脸颊上都是眼泪,喉间偶尔露出一声压抑的抽气声。他趴在傅行州肩上,用额头顶着傅行州肩头突出的骨骼,试图给自己找回一点知觉。“别怕。”傅行州伸手扶在他头后,将他完全环在怀里,走入苍茫的夜色,“走了,我们回家去。”长街上更鼓响起,轻敲四下,一队宫人从长街上缓缓而过。报时的小内监嗓音明亮婉转,此时有意拖长了些调子,在宫门外的广场上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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