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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在场之人全部杀尽便是。”
阿卓话音落下,刘言看着她冷漠的眼眸便背后一冷,豆大的汗自额角流下。
他心里非常清楚,阿卓绝对不是在开玩笑或者随口说说而已。
对于阿卓而言,不管是高高在上、掌握着无上权力的皇帝,还是那些底蕴深厚、盘根错节的世家大族,都不可能左右得了她的想法和决定。想要让她改变主意,简直比登天还难!
至于说那些个官员,在他人眼中可能身份高贵,但在阿卓面前堪称微不足道,如同蝼蚁一般渺小,根本没有任何可能与阿卓相抗衡,更别提能够逃出她的手掌心了。毕竟以阿卓的实力和手段,要对付这些人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他苦笑一声,撩起袍子忽的向阿卓跪下,深深拜倒在地:“是在下错了,恳请阿卓姑娘留下一观。”
在燕朝,除了庄重肃穆的祭祀场合之外,极少有人会施行跪拜之礼,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皆是如此。即便是在朝堂之上,面见天子之时,众人所需做的也仅仅只是拱手作揖而已。
然而,刘言不仅双膝跪地,竟然还将头部紧紧地贴在了地面之上,仿佛要用这种极度谦卑和恭敬的姿态来彰显自己的歉意。
阿卓看到这般情景,不由脸上露出些许错愕之色。
她手一挥将对方从地上托起,不耐烦地问道:“我是杀人不错,但也没有随意侮辱他人的习惯。你为何一定要让我在这待着,是想行什么调虎离山的计策么?”
刘言果断摇头:“刘言岂敢!不过有一些事情,一定要亲眼见了才知晓,故而刘言才对您强求,还请阿卓姑娘原谅。”
阿卓看得出来他并没有撒谎,反而对他的话有了些好奇心。京城内的皇帝应当短时间内出不了什么问题,想着,阿卓答应道:“我可以留下,但河东灾情严重……”
刘言笑了,再次朝她作揖:“我会吩咐下去,让将士们一同救助。”
他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将阿卓领到院内一间早已备好的厢房,温言让阿卓先休息,明早他会带阿卓去城中逛逛。
去城中么,阿卓对这神秘的刘言治下会有怎样的景象确实有些感兴趣,猜测着,便沉入梦乡。
早起是因为刘言仅有的二位仆从之一。阿卓松开被按着的小丫头,顺手用她手中的铜盆接下抛洒在空中的热水,有些无奈。
“你可还好?”
那小丫头被吓了一跳,听到问话回过神来:“回、回大人的话,小桃无事。”
“小桃,是你家大人叫你过来的么?”
小桃点点头,脸上有些红,她轻轻挣脱阿卓的手行了个礼:“昨日主人吩咐说要来服侍贵客,主人向来是这个时间起,奴便也打了热水来伺候大人。只是进屋之时见大人还没醒,就想着先离开。惊扰了大人安睡,是小桃的不是,还请大人饶恕小桃。”
“我知道了,这便起来。”阿卓点了点头,刚换了个地方,她不免有些警惕,脑袋还没清醒身体便习惯将人拿下了。
小桃反应过来,看了看阿卓,从竹编的箱柜中找出一套女子衣物:“奴服侍大人穿衣。”
阿卓的衣物行李都还丢在郡守府,便没拒绝。
小桃准备的衣物样式简单却不简陋,摸着十分柔软,一看便不是麻布,但看哑色的质地,更不像丝绸。见阿卓有些疑惑,小桃挺着胸膛有些骄傲:“这是我家主人自己制作的,唤作棉麻。柔软轻便,只有我家才有呢!”
棉布,阿卓知道,是用白叠子织作的。只是燕朝很少有人种植白叠子,只有南部一些小国才种植贩卖,有人将其叫做‘越布’,难不成这刘言并非燕人?
她刚要追问,小桃却像是察觉到自己失言一般,闭嘴不说话了。
阿卓的刀刃并不针对弱者,她总不能因此将小姑娘抓起来狠狠吓唬,只好将疑问按下,用热水洗了脸,跟随小桃去找刘言。
刘言正在用早膳,桌上摆着主食白粥,还有两碟咸菜。
见阿卓进来,他脸上带笑招呼道:“阿卓醒了?快来用早食。”竟像是与阿卓是多年的好友,昨晚的争端并不存在一般。
阿卓皱眉:”我既已答应留下,便不会毁诺。你不必再在我面前伪装了。“
刘言一愣,顺着阿卓的眼神看见了简陋的食物,笑着解释:“并非诓骗阿卓,只是我通常只有一人用食,便想着无需太多菜品以免浪费。”
小桃也凑上前:“就是就是,我家主人连中午也只用两菜一汤呢!”
两菜一汤对普通百姓来说足够,对一个手下有十万叛军的将领来说就太简陋了。可看着两人并没有波动的表情,竟然是真的。阿卓这下是真的迷惑了,这家伙究竟是沽名钓誉之辈,还是真心节俭之人?
“想来是阿卓姑娘嫌弃简陋,小桃,还不去叫厨娘再做些菜来!”刘言见状立刻说道,还问阿卓想吃些什么。
他脸上笑容不变,阿卓却隐约听出几分失望。
“不必了,我喝粥。”阿卓想不通,索性不想了。她直接从桌边拿起个白碗,自顾自舀了粥,坐在桌边喝了起来。
她又不是什么蜜糖窝里长出来的金贵人儿,小时候若是有这粥,家里都不至于将她卖给刘地主。在宫里采露时有这粥,她都不至于去刺杀皇帝。
见阿卓喝得毫无抗拒与嫌弃,刘言眼中一亮,低下头掩去狂热。
是这样的!他梦想中的君主就该是这般!强大、怜悯、能识民间疾苦!那群、那群宛如吸血虫般趴在世人身上的家伙,有何资格去与阿卓大人角逐天下!
只是,这名字颇为不便。刘言一边喝粥,一边暗暗想到,作为君主,阿卓大人总该有个合适的名字才是,否则以后史官难以记述啊!
阿卓不知道身边的家伙在盘算着要给自己取什么名字,只感觉对方喝着喝着粥便激动起来。
这家伙,她是真看不懂。
待喝完了粥,阿卓将碗放下,问道:“走吧,你要带我去城中哪儿?”
刘言急忙擦了擦嘴,回禀道:“还请阿卓姑娘先与我去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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