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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时候他猛地咬住了自己的舌头,鲜血在舌尖沁出,铁锈味充斥着口腔,尤其是在那一瞬绽开的疼痛感,让他额角凝成的冷汗瞬间滚落了下来。
黎珞言看着他没有说话,干净澄澈的绿眸里倒映着他的身影。
易谌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睫不正常地颤着,漆黑的眸子里情绪翻涌。他知道他做错了事,但黎珞言不能知道。
他清楚地看见了黎珞言在讲述之前被人尾随骚扰的事情时眼里藏不住的厌烦,即便只是简要带过,也能感受到黎珞言对那人的反感。
他咬住了舌头,竭力控制自己的不受控的唇舌,血腥味越来越浓郁。
“你……”黎珞言好像是想说什么,但望着他看了一小会儿,却抬手帮他擦过了脸上的冷汗。
——不知道是疼痛导致的,还是心虚恐惧等情绪占了上风。
易谌知道自己现在漏洞百出,但他还是努力与那股强迫自己开口的力量抗争着,似乎只要不亲口说出来,就能代表他没有做那些事似的。
黎珞言随意晃了晃拨浪鼓,听见鼓面被敲击的声音响起后,他弯了下唇,将方才的话题跳了过去,开口道:“你刚才说联赛的下一阶段赛要开始了?”
易谌这下没有再感受到方才唇舌自己动的感觉了,看来是解除了方才的催眠,他看着黎珞言手上的拨浪鼓,从喉腔里发出闷闷的一声“嗯”。
黎珞言试探他?为什么要试探他?他是在怀疑他了吗?
他脑子里被杂乱的思绪堵满,一时半会儿根本理不清楚,一会儿想到黎珞言对他不信任,他们会不会很难长久下去,一会儿又想到黎珞言知道他按了定位器、监听器之后的后果会是什么,也会对他露出那种厌恶的表情吗?
一想到这里,易谌的心脏突然抽痛了一下,仿佛被棉花塞满难以得到呼吸的气口。
忽然两根手指探入了他的唇,强硬地撬开了他紧闭的齿关,同时也骤然打断了他繁杂的思路。
黎珞言骨节分明的两根手指卡着他的牙齿,让他合不上嘴,只是张着任他动作,然后指腹轻轻点在受伤的舌尖。对于口腔内壁来说,手指的温度实在偏低了,有种冰凉镇痛的感觉。
“你不要咬自己。”黎珞言说话缓慢,但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认真。他不知道易谌这种一激动就把自己嘴巴咬得这儿烂一块那儿烂一块的习惯是哪里来的,但坏习惯就应该被纠正。
如果是往常,易谌会用舌头故意勾缠住他的手指,但此刻他却感觉全身都有些失力,脑子像是泡在水里一样混沌不清。他甚至都不知道黎珞言是什么时候把手指缩了回去。
“我们过几天就回上城区吧,联赛要开始了。”黎珞言就好像忘记了方才的事情,语气轻松地说。
易谌却不会因为三言两语就觉得这件事已经揭过了。
他们仍旧紧紧牵着对方的手,在黑市里逛着,但易谌看着黎珞言的时候,眸色凝滞,认真想着,如果黎珞言真的对他露出厌恶的表情的话,他能把他关起来吗?
或者换句话说,即便有这样的机会,他真的会这么做吗?
易谌闭了闭眼,想起黎珞言说自己最讨厌被监视的那些话……
如果给他机会的话,他真的会做黎珞言最讨厌的事吗?——他想把黎珞言永远留在自己身边的话,在下城区的这几天,就是最好的机会。
*
在回上城区之前,他们还会在这边待上三天。
易谌这三天时常陷入思索,俨然心里装满了事情。但他还记得第三天是黎珞言的生日。——是在当初匹配时的身份信息里写着的。
他一开始并不在意这人的资料,但从联赛里出来之后,他在家里一个人待着,脑子里总想着另一个人,于是又去匹配库重新下载了一份仔细研读,几乎连上面的每一个字都能原封不动地背下来。
关于之前突然冒出来的想法,他自己也不确定……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他想要随时随地每时每刻都能看见黎珞言,但又不想违背他的意愿让他难过。
易谌没给别人过过生日,也不知道过生日的人想要收到什么礼物,但他最近星币少得可怜,如果拿这点钱买个礼物,他实在觉得配不上富养长大的哨兵。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第三天,易谌还是没想好要送他什么,心里隐隐绰绰的囚禁心思还在若隐若现,似乎想要冒芽。
但在他睁开眼睛,发现身边空了的时候,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在瞬间烟消云散。他找了一圈也没有在旅馆房间里找到黎珞言,心脏停滞了一瞬,旋即便剧烈地跳动起来。
终端响了十遍也无人接听,随着最后一声停止后自动挂断,易谌的眸色越来越沉,脸色也阴沉得仿佛能滴水,气质看起来格外吓人,散发着强烈的危险性和侵略性。
他看着显示定位的图标,手指悬在空中,仿佛是在做某种挣扎。最后他缓缓舒出一口气,在自己控制不住看定位之前,把屏幕按灭了。黎珞言不喜欢自己监视他,那他也可以不监视……
易谌艰难地做出决定,作为黎珞言板上钉钉的未婚夫,他应该留给对方更多的自由时间。
他没有选择直接用定位去找,而是循着黎珞言可能会去的地方一点点找去。
……
天空被乌云遮住了,厚重的云昭示着会下一场暴雨,易谌仰头看天,回到旅馆后仍没有见到黎珞言的人影,他心里担忧的情绪最终占了上风,还是点开了那个图标,看着上面一动不动的小红点。
*
雨很快下了起来,黎珞言坐在屋顶上面,双腿悬空在空中随意荡了荡,然后弯了弯眼睛。
豆大的雨水拍打在他的脸上,黎珞言头发被淋湿透了,被他一把往后捋去形成背头的模样,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姣好俊朗的五官在雨水的冲刷下反而愈发勾人了,碧绿的眸子湿漉漉的,像是含了汪晃荡的春水。
他坐在了个很高的位置,从这里往下看可以看见下城区的许多缩略景,他丝毫不害怕这个高度,也不在意雨水会弄脏自己的衣服,径直躺了下去,闭上眼睛,似乎是在这种危险的地方睡觉。
忽地他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但要比平时的步伐更重些,凌乱了些。于是黎珞言睁开了眼睛,看着撑着伞朝他奔来的易谌,
易谌的身影在他绿色的眼睛里倒了过来,他扬起唇,嗓音清亮,但连绵不绝的雨声使得他的声音有些暧昧不清:“易谌,你怎么在天上走?”
孩子气,又幼稚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
易谌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步朝他走近,手上的伞却快身子一步撑到了黎珞言身上,帮他挡住了豆大的雨点。
他弯了弯唇,冷峻的面容有所松动:“生日快乐,黎珞言。”
他一路上跑得很快,即便撑着伞,风也把雨全吹到了他的身上,身上衣服都湿了。
黎珞言的衣服则更湿,他要任性地躺在有雨水的地上,于是现在连后背都是冰凉一片的,坐直身子后,衣服便粘连在皮肤上,十分让人不舒服。
易谌扯了扯他的衣服,眉头紧皱着,问道:“要先脱掉吗?”
黎珞言摇摇头,抬眸时眼睛湿漉漉亮晶晶的,像是碎星都洒进了眼睛里一样,仰着脑袋望他:“易谌,我们是心有灵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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