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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袍道冠,眼角眉梢带着三分随性,与贺老夫人并肩而行,相谈甚欢。这假道士怎么在这?明珩觉着自己大白天的见了鬼。这人怎的阴魂不散?远处周宴脚步一顿,停了下来。贺老夫人走出两步,却发现身边人没跟上,回头道:“怎的了?乐安?”周宴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廊下。清风浮动,除了纱帘摇晃,那里什么都没有。他看向贺老夫人,笑意愈浓:“没事青姨,您说,我在听。”贺老夫人摇摇头,继续开口:“你也要及冠了,总在外头飘也不是个事儿,还是早些回霖都的好。”周宴笑笑:“镇霖那地方脏的很,我得出来喘口气。”贺老夫人又看了眼周宴,瞧着他的道冠就无奈:“也罢、也罢,自打阿珩走后,这世上就没人能管的住你了……”像是知道自己提起了不该提的人,贺老夫人沉默下来。周宴也低头,没有接话茬。气氛一时降至冰点。直到贺玄义涕泪横流地向二人冲来:“娘!”“爹居然为了那个庶子骂我!”看着年近四十的儿子在自己面前告状,贺老夫人顿时脸上挂不住:“哭什么哭!也不嫌丢人!”周宴了然,拱手道:“看来您有家事要处理,小侄便先告退了。”贺老夫人几欲挽留,可看着自己哭得梨花带雨的儿子,她实在觉得丢脸,只好摆摆手:“去吧、去吧,改日再叙。”周宴离开,可方才走出不到百步,就听见贺玄义的哭诉。“……他还带个死人到爹的书房里,您说他是想寻谁的晦气!”习武之人耳力远超旁人,周宴停下,一边引路的小侍女不解地抬头:“公子?”周宴扯扯嘴角,勉强一笑:“引路吧。”……此时的明珩,已经一路摸到了贺家主屋之中。她翻身入窗,快步行至书架边上,挪动其上花瓶。稍许,她有些紧张地看着里墙。当年她潜入贺府偷公文,无意间发现了这间密室,可时机不巧,险些被人发现。虽说被当年的贺老夫人打了掩护,侥幸逃脱。可明珩却再也没有机会探查这间密室。明珩不觉得自己的障眼法能瞒住什么。她如今要为晋文平平冤,贺氏是最大的阻碍。只要晋文平的案子被人提起,他们就能知道晋岚没死。贺坤一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背后的翟扬老家。到时候旧案重提,定是要牵连众多,就只怕翟扬贺氏为保全自身,而去动景阳县。事到如今,她只有先发制人,逼着贺氏放弃贺家,才能走下一步棋。墙体挪开,明珩松了口气,步入其中。一段昏暗狭窄的小道过后,视线忽然开阔起来。明珩抬眼,看着镶嵌满墙的夜明珠,笑了起来。当年周桓当亲王时都没这么阔绰。室内满地黄金珠宝,却不闻铜臭。中央一鼎香炉低调暗沉,室内没有一丝香烟。步入其间,却只觉暗香浮动,心神宁静。万金一两的瑞龙脑,被储在瓷罐中,排成一排。但这些都不是明珩要找的东西。她掀开被当作门帘的名画,步入一间更狭小的屋内。这里边显得朴素许多,十层的书架一路延伸至屋顶,近百个木格都被摆满。纸卷、信件、奏疏,甚至是竹简、圣旨,贺家的一切荣耀都被摆在了这里。当然,还有用来保命的信件。时间并不充裕,明珩只能一目十行,将小部分信件阅览完。从十四州府各挑出一封信,明珩收入怀中,准备离开。待碰到门帘时,明珩回头,看间角落里的一只小木盒。其上挂着铜锁,没有钥匙。鬼使神差地,明珩捡起木盒就走。……贺府今日算是大地震了。二爷这么一闹,贺坤和妻子大吵一架。直至天黑,这贺家的三个主子还在前厅里待着,连晚膳都没有用。小侍女战战兢兢地捧着一托盘的碎瓷走在后院石径上,抬眼,却见人影一闪而过。她顿时大惊失色:“什么人在那里!”树叶落下,前方黑洞洞一片,没有人回答她。小侍女一阵恶寒,再不敢前行,可手上的碎瓷又不得不丢。她壮着胆子喝道:“再不出来,我喊人了!”可是仍然没人回答她。小侍女颤颤巍巍,扯开嗓子就准备大喊。可忽然后颈一痛,两眼一黑就昏了过去。明珩手忙脚乱地抬住托盘,才没让碎瓷撒了一地。她呼出口气,将小侍女拖到湖边草丛里掩盖好,再将托盘甩进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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