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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徵背抵在树干上,心跳刹那间一顿,接着一颗心越跳越快。
月光下,那张脸冷若冰霜,神色十分冷淡,看得她一阵心虚。
她至今不清楚,师尊是否还记得风月幻境里发生的那些事,抑或是能否猜到。
她不愿意深入思考这个问题,她在逃避。
师尊知道她在回避、她在故作平静,并且,现在想要戳破她的伪装……
谢清徵喉咙一紧。
要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吗?
谢清徵试图缓和一下氛围,迟疑地开口:“师尊……您最近身体好不好?闭关这么多天,体内的阴毒有没有化去一些?”
是搪塞的话语。她明知师尊想听的不是这些,却还是说出了口。
也是真心的话语。多日不见,她真心想知道师尊的身体如何。
谁料这话一出,莫绛雪的脸色更冷了,薄唇轻启:“谢谢,我很好。”
语气十分生硬,像是有些生气。
谢清徵发现自己已经能够辨别出师尊生气的模样了,她从未见过师尊将不悦之情表达得像现在这般明显。
师尊的喜怒哀乐之情,向来很淡,有时令人难辨喜怒。今晚,是酒喝多了吗?
谢清徵抬起眼眸,像从前那般,大胆地直视她,视线仔仔细细地扫过她的眉眼、鼻梁、红唇。
月色在她的眼中流淌,她的眼眸清寒透骨,脸色和神情只是比平常冷淡一些,就像是回到最初,她们刚认识那会儿;除此之外,她冷静自持的模样,看上去没有丝毫异样。
谢清徵看着看着,心头泛起一种软溶溶、暖融融的悸动感,连带着闪躲的眼神都变得温柔似水。
只消看她几眼,万千柔情便涌上心头。
莫绛雪盯着谢清徵的双眸,与她对视许久,眼中的寒意一点点散去,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又靠近了一步,决定再给她一个机会,淡声追问:“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想说的呢?”
连带语气也有了几分温柔的味道。
挨得近了,梅香裹挟着冷香,扑鼻而来,谢清徵下意识想后退,却退无可退。她别开了头,不敢再与师尊对视,咬住下唇,没有开口再说什么。
心中隐隐生出一分恼意:
为什么一直都是自己说呢?小时候自己说,很喜欢她,很想拜她为师;长大后,总对她说,她是自己最信赖、最重要的人;当时她不喜欢听,现在自己不敢说这些话了,她又一直让人说。
为什么不是她说呢?说一说她究竟还记不记得幻境中发生的事情,说一说修忘情道的她,有没有可能喜欢上自己?
她们之间,向来都是不平等的。
可师徒之间,又何谈平等?
师尊养她、护她、教她、带着她成长,于她有再造之恩,她本就该跪伏在师尊身下,抬头仰望神明一般,仰望师尊。
“师尊……”谢清徵再度开口,问莫绛雪,“您想要我说什么呢?”
莫绛雪:“我们之间,没别的可说的了么?”
谢清徵轻声细语:“那……那聊一聊道法?师尊,我近日读了《太玄真经》”
没等她说完,莫绛雪便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去。
谢清徵连忙跟上。
有些话,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不敢赌,不敢轻易说出口。
九月上旬,缥缈峰峰顶已经落下了细雪。
谢清徵没有运转灵力,任由雪花飘落在身上,手脚冰冷,一颗心却烫乎得很。
不知为何,惹师尊生气,看师尊不悦地转身离去,她竟恶劣地生出了几分愉悦之情,就像是往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然后眼睁睁看着湖面泛起了一层层涟漪。
涟漪微微晃动着,连带着她的心跟着轻轻荡漾。
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个人时,是不是总会有自作多情的时候?产生一种对方也很在意自己的错觉?
月色下,微风细雪中,又飘来了一句问话:“你怎么变了?”
谢清徵咕哝:“我哪里变了?”
莫绛雪:“不如以前听话了。”
那她要怎么办呢?
她那么喜欢她、喜欢她,喜欢到不像自己,收敛了直白的性情,把所有赤诚的话语都藏在了心底,变得拧巴又纠结。
她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一问一答间,却已回到了山顶的竹屋。
谢清徵先是感受了一阵暖意,不同寻常时候的严寒,接着看见了两位熟悉的人,连忙敛衽行礼:“见过副掌门,见过素问师姐。”
裴副掌门和她的亲传徒弟素问。
紫霄峰上举办论道会,人来人往的,萧忘情担心她不自在,便让她暂时住到了缥缈峰,还布下了结界,抵御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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