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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抹在脚腕的药膏全部挥发,男人才慢慢起身,轻轻地走到床边,小心翼翼的把安芷汀遗落的台本搁在她的枕前。“dors,jaipntédesirisdanstesrêves,jespèreeturêvesbien(睡吧,我在你的梦中种满鸢尾,希望您好梦)”……窗外传来晨祷的钟声,安芷汀从床上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这一觉睡得酣畅淋漓。窗户似乎开着,窗沿上落着鸢尾花瓣。窗外的施工工人正在拆除罩着歌剧院的油布,油布掀起来的时候扬起的金色粉末,簌簌扑进窗内,落在她脚踝消退大半的淤青上。脚踝的皮肤微微发烫着,仿佛昨夜有人用手给她按摩了一晚上。二楼的工匠开始调试新安装好的自鸣钟,《马赛曲》的前奏渐渐地的代替了远方晨祷的钟声。伴随一阵滚动轴承的响声,窗外的工头绑着安全绳索落在她窗前,对着她大喊:“噢,这位女士,如果您还想要脑袋的话,请不要把头探出窗外,您会被砸到!”他说了这么长一串法语句子,安芷汀完全听懂了……她不由得感叹19世纪的法语竟比21世纪的法语要更容易听懂一些——没有过多的外来融合词语,社交时更注重礼仪用语,说话整体腔调偏慢,咬字非常清晰,拯救了她这个听力不太好的初级学者。“女士,请您后退,外面要继续施工了!”说完,那人毫不客气的把这扇外开窗给关上了,还不忘给半透明窗户上贴满长方形封条,而那些封条上画着的好像是……国旗。一想到歌剧院的窗户上全都糊满了蓝白红三色旗的封条,安芷汀就觉得法国人抽象,不然巴黎奥运会也不会搞成那副鬼样子。之前这窗户上也是贴着封条,不能打开的。然而,早上醒来的时候,这扇窗分明已经开了很久了,才会有那么多花瓣被风吹进她的房间里。安芷汀将白色鸢尾花瓣放在鼻间嗅了嗅,花瓣甜美的香气褪去,只留下一缕后调意犹未尽的冷香,像极了梦中那位唱歌的天使在她意识深处留下的休止符。天使……安芷汀头脑有点混乱,一时分不清那究竟是不是梦。如果是梦,天使的歌声未免太真实了——她发誓,那是她听过的最美妙的歌声。她生理性喜欢他的歌声,一听到就会有灵魂战栗的感觉,让她的脚指头都忍不住蜷缩起来,她会脸上泛起热意,头皮发麻,忍不住想要那声音离她更近一些……最好紧紧贴在耳边清唱,让她颅内高潮。她想起了在现代时候,睡前常常会听asr音频——那是一种通过听觉刺激大脑,引发身体愉悦感的音频,而这些音频中绝大多数都包括耳语,低喃的耳语。如果这一切不是梦,如果这位天使真实存在……那他必然是一个人……他是怎么潜进她的房间的?为什么要对她唱歌呢?安芷汀没来得及多想,门外响起敲门声,看来是催她去排练了。她转身的时候,目光徒然间看到了枕旁的台本,背后猛地泛起鸡皮疙瘩。她确定她睡前没有在枕边放任何东西。一定是那位“天使”做的,她猜。安芷汀的思绪微微卡顿了一下,一想到还要排练,她匆匆忙忙换衣服。脱下睡裙,解开亵衣系带,还未等背后大片皮肤完全暴露在空气中,隐隐地,她就感觉有什么人在注视她……灼热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的后背烧穿一个洞。她以最快速的动作换上戏服,来到台前和其他演员汇合,他们看起来练了有一会儿了,见她来了,就开始带着她一起排练起来。今天排练到了第三幕——贞德率领死士袭击敌军火炮阵地,锦衣卫带领神机营打掩护,鸢尾旗帜与大明龙旗共舞,贞德高喊:“为了法兰西!为了大明!”最终明军偷袭成功,瓦茨损伤惨重。整个上午的排练非常顺利,整体效果不错,舞台的灯光和布景道具也陆续制作完成准备投入使用。下午的时候,空旷的剧院陆续涌进一大群人,有一如既往懒散的法国大兵、有看热闹的芭蕾舞蹈演员、有对中式戏曲嗤之以鼻的西洋歌剧演员、还有布景师、灯光师、乐队、以及两位自称是即将上任的歌剧院经理——德比恩和波里尼先生,他们穿着绅士礼服,拿着黑色手杖,有条不紊地指挥着眼下这群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们。德比恩看着台上早已经停下手中的动作的安芷汀等人,对小麻雀们说道:“好了,乖孩子们,耐心听我讲话……在你们上台进行第一场演出之前,东方歌剧团会进行内部预演,这似乎是枫丹白露那边的安排,感恩吧,你们多了几天排练《犹太女》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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