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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明宇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全是死里逃生后的庆幸。屋内,季予的眼泪可不是白流的,他听见李春生答应的气声,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随后乘胜追击,湿润微红的眼睛就这样直勾勾盯着春生,活像一只趴在脚边讨骨头的大金毛。李春生看见他这副模样,下意识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季予轻声说:“哥,别让我担心了好吗,跟我回h市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春生想要逃避回答这个问题,可是他一扭头,季予便走到床的另一边,他一闭眼,湿润灼人的眼泪便滴在他手背上,要他想忽视都不行。小时候小鱼有这么恼人吗?春生记不清了。他的脑子只要一回忆便全是那天的情景,刀割在身上的剧痛,冰冷的铁床和明晃晃刺眼的白炽灯。“哥,求你了。”季予凑到他的面前,水汪汪的眼睛就这样盯着他。又是那副惹人怜爱的样子。“我找了你整整十年,那天以后我没有一刻不在后悔,后悔那天当了逃兵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些人,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哥你也不会……”春生怎么能容忍小鱼在他面前这样自责,他直接打断了季予的喃喃自语,“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季予肯定。如果当年他跑的快一点,他掌控集团早一点,他们就不会分开十年了。十年啊,3652天,他找了李春生十年。十年沧海桑田,十年日月变换,十年人事更替,他和李春生错过了太多太多,季予不想再让自己后悔,所以这次无论他答应不答应,他一定会带走春生。如果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季予委屈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暗芒。幸好,在两人的拉锯战中,春生先服了软。答应了季予之后,他的眼皮止不住打架,在季予温柔关怀的目光中,春生闭上双眼再次陷入黑暗。手里的饭菜都快凉了,安明宇才鼓起勇气打开门缝打探情况,幸好春生已经睡下,他的老板又恢复了那副生人勿近的疏离模样,他轻手轻脚打开门将早饭送到季予的手上。季予点点头,划拉一下手机,安明宇的银行账户顿时多了一笔丰厚的奖金,他顿时眼睛放光,连脚因为长时间站立的酸痛都变成了幸福的证明。安明宇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季予,他用口型小声说到:“白文来消息了,关于水鸟的。”季予怕吵到刚刚睡下的春生,于是起身带着安明宇出了病房。病房内一片寂静,只有医疗器械的冰冷规律的声音和春生微弱的呼吸声。随后,有人打开了病房的门,他静悄悄走到春生的床前细细打量一番,将季予走后春生无意中移位的氧气罩重新覆在正确的位置,又拨弄窗台上的百合花,将百合花上的水珠抖落到地板上,一封信落到春生洁白的病床上。之后门轻轻关上,屋内又陷入了一片寂静,因为氧气罩被重新带好,春生紧皱的眉目舒展,睡得安稳,丝毫不知道病房有陌生人进来过。于是春生发现自己身上有一封信时十分惊恐,他以为是季予留给他的离别信。季予提着热水瓶回到病房,就见李春生自己摘掉了氧气罩,大有一副要下床的趋势,手里还捏着一封信,眼框微红,神色间一片惊慌失措。“哥!”季予快步走到床前按住春生乱动的身体。针头移位,他输液的手因为动作已经冒出了鲜红的血珠。看见季予,春生着急忙慌的表情一下僵住,随后委屈道:“我还以为你走了。”季予一脸奇怪,他分明刚刚还在央求春生跟他一起走,怎么可能会突然变卦,连招呼都不打就离开,究其原因,季予的眼神落到春生手上,那封信。“这封信是哪儿来的?”季予一边问一边将人重新扶回病床上,随后按了呼叫铃,他心疼地捧着春生出血的手背。春生一脸茫然,他也不知道这封信哪儿来的,不然也不会误以为是小鱼留的了。他不认识字,谁会给他信,所以这信一定是给小鱼的。李春生将信递给季予,信誓旦旦道:“大概是给你的。”十分常见的信封款式,拆开里面只有一张纸,纸上是童趣风的简笔画,一只白鹭俯冲进水里叼起一只鱼,季予脸色一沉,他想,他知道这是谁送的了。检查李春生被护士重新按回病床上躺着,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不敢出声,护士看见了他手上的血珠,秀眉一蹙,嘴巴嗫嚅几下想说些什么,但到底没有出声责备,只是重新将输液针扎好,关掉输氧设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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