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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七手八脚地围上来,“阮总,阮总,你这是干什么!”“这东西我们拿就行了。”“上山很累的,阮总我给你拿个风扇吧。”说着就要把阮黎背着的袋子拿下来。阮黎侧身躲过她们的手,“不用了,谢谢你们,我就是专程过来帮忙的,你们搬这些东西太辛苦,我多少也能分担一下。”她抓着袋子不放,其她人也不好硬强,都为难起来。“你们要是有多余的这种帽子,倒是可以分我一个,看着还挺方便的。”一个人连忙说道:“有有有,我这就去拿。”另一个人接道:“帽子可多了,都是成箱买的,进山容易被树枝刮坏。”走的那个人回屋翻了翻,不一会就拿出来一个,现拆了包装,双手递给阮黎。“谢谢你。”阮黎说,把这个帽檐下挂了一个小风扇的奇怪帽子戴在头上。她的一头长发也编了起来,直直一条麻花辫坠在脑后。有点俗气的发型,放在她身上另有种别样的美。小镇上供养不出这样的美人,她是大自然生的。“你们的车还有空位吗?能不能再多坐一个人。”她笑着问。一群人又开始争先恐后地抢夺起来,个个都说有。最后她们围成一圈,靠剪刀石头布分出了胜负。一队人趾高气昂,其余的垂头丧气。阮黎坐进道具组的面包车走了。剧组的车一个接一个出发,徐梦舟依旧把握住了驾驶座,她没打火。她握着方向盘,脸色变幻不定,好像身体里住了两个人在吵架,各说各的。直到车子一个个走光,小院和马路一侧都空了,徐梦舟还是没走,她没好气地说:“说了来干活,结果还要人三催四请的,真不愧是曾经的大总裁。”“小杨,快上去叫人,真耽误时间。”小杨去了,几分钟以后下来,刚出门的时候面色有点古怪,走到车旁边,那点古怪就消失了,很正经严肃的样子。她先坐进车里,才说:“宾馆里没有人,我问了其她人,夫人和道具组的人一起走的,第一个出发的。”徐梦舟没说话。小杨自然不会说话。阮亭雪在腿上打着拍子,她当然也不开口。半晌后,车子嗡嗡响起来,嗖地窜出去。上山的路是土路,村里有人拿石头沙子去垫,垫完依旧是高低不平,动不动就是一个大坑。徐梦舟将车开得飞快,路过一个大坑,车轱辘飞起来,车里的人也飞起来。阮亭芳不说话,小杨哎唷一声。徐梦舟就渐渐松了踩油门的脚。车开得慢,在路上就要一晃一晃的,倒像是开在海上,坐在船上。海风是湿润甜腥的,山风是干燥而清新。海上的天空没有遮挡,一望无际的蓝,夜幕是黑色天鹅绒布,上面缝了数不清的碎钻。山里的夜晚也能见到星星,只是树叶茂密,将天空分割。她在山里,没有海风,没有船,没有星星。也没有人。徐梦舟的目光慢慢放空了,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想什么,不应该想什么。她觉得她是个木头做的人,被啄木鸟啄过的木头,身上一个洞连着一个洞,处处漏风。到了山脚,已经有人开始往上爬,去的还是昨天的地,山上恰好有一片小坡,长满了矮花,没几个树,也都是细细的。只是去到那里要费一点事,先把山头翻过去。徐梦舟下车,站在山脚环视一圈,道具组已经爬到一半了。山风隐约送下来一点说话声,笑声。人变得只有胳膊长,她还能看见那条麻花辫。“上山吧。”她说。意兴阑珊的。今天的天气还行,她们走得早,天上云彩多,好歹还有一些凉爽。这条山路许多人上去,走来走去,草也踩得矮了,路边长着好些树莓秧,只是不结果,光长叶子,葱葱郁郁,遮住尖刺,给好些人都扎个够呛。还有许多荨麻,剌人的刺藤,时不时一只青蛙钻进落叶堆里。徐梦舟随手拽了一截草,她不清楚叫什么,或许也是某种茅草,长长的杆,一节一节。叶子让她撕成一条条就扔掉,另拽一根别的继续。连茅草也是可恨的草。这种山爬起来比走台阶的要累多了,树是不会给人让路的,人要走,就只能从树干的空隙间钻。打头的人胆子大,是请的当地人向导,用身子蹚出一条路,健步如飞,如履平地。后面的人就跟着,一会弯腰,一会绕圈,一会就掉队了,得自己另开辟一小段路重新跟上。掉队的人不在少数,人群本来是一条蚂蚁搬家似的线,不多时就散开来,到处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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