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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嬷嬷正躬身候着,见玄烨到了,便由奴才扶着下拜。玄烨哪里肯受这一拜,忙扶起李嬷嬷,道:“嬷嬷不必行此大礼,是朕来迟了些。”李嬷嬷眼圈儿有些红:“不迟,一点儿都不迟,奴才还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皇上了。”“嬷嬷出宫之前,朕说过的,用不了多久,朕就会来看嬷嬷,终究是政务太多,朕来迟了些。”“不迟,一点儿都不迟。”李嬷嬷不住拍着玄烨的手:“皇上日理万机,还能记挂着奴才,还能记得当年说过的话,奴才已很知足了。”曹寅为了迎驾,可是往自家宅院花了不少银子,玄烨瞧着曹府里面的花花草草,对曹寅说:“不错啊,出得宫来,品味倒是大有长进了。”曹寅笑着接下这夸奖,心里却思忖着银子没白花,花匠还真是好本事。竟能得皇上的夸赞。岫钰自然也是知道曹寅这个人的,后世有人推测,曹寅是曹雪芹的曾祖父,当然历史上的事究竟是真是假,没有谁能彻彻底底说清楚,写在史书上的字,说白了也不过就是字罢了。看着玄烨见到曹寅和李嬷嬷之后的状态,岫钰深觉这趟南巡并未白来。进了花厅,落座之后,李嬷嬷瞧着玄烨有些憔悴的一张脸,道:“皇上,太皇太后不在了,您难过,也是常情。可是,日子总还要过下去,太皇太后在天之灵,也会希望皇上能好好过日子的。”“嬷嬷说的在理。”玄烨喝了一口曹寅刚端上来的茶,又道:“也是为着这个,我才下旨南巡。到了嬷嬷这儿,见嬷嬷精神好,身子骨儿硬朗,我高兴。”曹寅在李嬷嬷旁边坐了,道:“皇上是不知道,自从接了皇上要南下的这道旨意,奴才家里这位老太太是日日盼,夜夜盼,还要去佛堂里求佛祖保佑主子一路平安。今儿主子到了,佛堂里的佛爷总算能得片刻清净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李嬷嬷戳了下曹寅的头,道:“对佛祖不敬,岂有此理!”曹寅毕竟也是江南织造了,当着皇上的面被自己的娘教训,面子上多少有些挂不住:“皇上还在呢。”“”玄烨却笑道:“朕倒是以为,嬷嬷教训的理所应当!对佛祖不敬,当真是岂有此理!”玄烨和李嬷嬷又聊了好一会儿,天便黑了,用过了晚饭,玄烨和岫钰被曹寅安置在特意布置好的暖阁里。岫钰四下瞧着屋子里的布置,精致自不必说,墙上挂着的物件儿,桌子上摆着的瓷器,每一样都是玄烨喜欢的。“曹大人不愧是您从小玩儿到大的玩伴,深知您的喜好啊。”玄烨笑道:“毕竟是一道长大的,他若不知,可就要挨板子了。”“依我看,这曹大人胆子可是够大的。”岫钰戏谑道:“不是说,皇上喜怒哀乐都不形于色,知道皇上的喜好,真是不要命了。”玄烨笑道:“那都是传言,传言不可尽信。”“那不是传言。”岫钰坐在榻上,摸着茶桌上面的琉璃盏,道:“若是换作旁人,只怕皇上的脸很快就黑了。”“不会。”玄烨刚一说完,很快又犹豫:“至少,对你不会。”岫钰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她其实记性没那么好,尤其是在记他人喜好的事情上。能记住玄烨的喜好,还多亏了她的烂笔头…“怎么了?”见岫钰突然沉默,玄烨揪下一串葡萄递了过去:“你这是想起了什么对不住朕的事儿么?”“哪有。”岫钰樱唇轻抿:“我只是,有点儿累。”玄烨不疑有他,瞧着暖阁里面的那张床,道:“我就说曹寅变得有品味了,知道你随着我一道南下,这床准备的都不甚寻常。”岫钰瞧着那颜色柔和的芙蓉帐,一下子就明白了玄烨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大概是,近墨者黑吧。”“分明是近朱者赤。”玄烨笑着说道,跟着便将岫钰横抱起来,“不能白费了曹寅的一番心意。”岫钰不得不搂住玄烨的脖子,低声商量着:“时辰还早,您就不怕恪静他们闯进来?”“你以为梁九功是个摆设么?”玄烨已将岫钰轻放在床上,“放心,曹寅必定也给孩子们备下了特色的吃食和玩物,至少今儿个,恪静他们是不会来烦你我的。”芙蓉帐缓缓落下,这张床睡上去简直比紫禁城里的龙榻还要舒坦,玄烨对曹寅这个亲信愈发满意。岫钰是羊入虎口,也就只能由着玄烨放肆一会儿。不过,毕竟舟车劳顿,不像在紫禁城时那么有精力,岫钰刚感到微微发汗,玄烨便停了下来。“曹大人此番迎驾,怕是花销不少啊。”被玄烨圈在怀中,瞧着落下的芙蓉帐,岫钰随口和玄烨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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