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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姜忆安刚要开口,贺嘉舒便如实道:“姐姐,娘听说你小产,急火攻心晕过去了,需得休养岀不了门,这才打发我和大嫂来的。”
贺嘉月一听,便再也忍不住,眼泪扑簌簌流了下来。
姜忆安见状,也没再说什么,任她豆大的泪珠滚滚落下,等她哭过了一阵,才劝道:“妹妹该当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再哭了。”
贺嘉月的眼泪却像止不住似的,一边点头应着,泪水却越来越汹涌。
贺嘉舒手忙脚乱给她擦着泪,姜忆安则若有所思地坐在椅子上,拧眉打量着她的神色。
过了好一会儿,贺嘉月才勉强止住了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大嫂,妹妹,你们来了我很高兴,一高兴就”
她眼圈红红的,抽泣着说不出什么来,贺嘉舒只当她是因小产而情绪激动,道:“姐,你别难过了,娘说了,你还年轻着呢,以后好好调养身子,和姐夫还会有子嗣的。”
贺嘉月勉强弯了弯唇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而后抬眼看着姜忆安,关心地问:“大嫂,听说大哥前两日受惊了,现在他可大好了?”
提到贺晋远,姜忆安便下意识多说了两句。
从他日常用饭说起,再到每天做了什么,都细细说了一遍,“小厨房做的饭菜合他的口味,每日用饭只增不减,虽是受了惊,这两日已没什么大碍,晚间常与我一起坐在秋千椅上乘凉”
贺嘉月凝神听着,听到大哥竟还有兴致陪着大嫂在院里的秋千架上乘凉,不由诧异地挑起秀眉,心情也好了许多。
看来,成婚后,大哥不再像以前那么沉冷寡言,拒人于千里之外,比过去的状态好了不少。
她高兴地抿了抿唇,正要说话,有个丫鬟忽地走了进来,道:“夫人,秦姨娘问你今儿个身子好些了没有?明日大爷要和姨娘一起去城外的庄子,问你要不要同去?”
听到她提起什么“秦姨娘”,贺嘉舒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贺嘉月靠在榻上,唇畔露出一抹苦笑,对那丫鬟道:“我现在还没好呢,你告诉秦姨娘,让她和大爷一起去吧,路上注意点身子,不必等我。”
丫鬟一走,贺嘉舒便紧紧抓住贺嘉月的手,急道:“姐姐,姐夫何时纳了姨娘,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贺嘉月却只是闭了闭眸子复又睁开,轻描淡写地说:“我嫁进来久没有怀上子嗣,你姐夫变纳了他的表妹进门,这是三年前的事了,不是什么大事,我便没有告诉你们。”
贺嘉舒心里觉得生气,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忿忿地抿了抿唇,说:“你小产了,姐夫怎么不来看你,还要和秦姨娘出去玩?”
“大爷还有事要忙,姨娘与他一道出去是要办事的,你别多想。”
说完这句,贺嘉月闭上眸子面露疲惫,不想再开口。
贺嘉舒狐疑地看着她,想要再多问几句,却被姜忆安按住了话头,对她道:“嘉月现在身体虚弱需要休息,不要打扰她,我们先在沈家逛一逛吧。”
贺嘉舒携了姜忆安的胳膊出来,没走几步,眼泪便憋不住了。
她方才觉得只是生气,现在才回过味来——三年前姐夫便纳了妾室进门,那哪是因为姐姐来没有怀上孩子才纳的,分明是姐姐嫁进来没多久,他就纳了妾!
她想去当面质问一下姐夫,当初姐姐与他定亲时原本是不愿的,他满口说着此生只娶姐姐一人,绝不三心二意,姐姐又拗不过父亲的意思,便只好嫁了,谁承想姐姐一嫁进来,他便违背了当初的话!
姜忆安见她眼里噙着泪,脸颊也气得发红,便拍了拍她的肩头,低声道:“稍安勿躁,先去会一会那个秦姨娘。”
贺嘉舒不解地看着她,道:“大嫂,我们去会她做什么?”
姜忆安没解释,只示意了她不必多问,之后叫了红莲过来,让她带路去秦姨娘的住处。
秦姨娘的院子就在沈府的正中间,偌大的一间院子,比贺嘉月的院子还要大上两倍,姜忆安拧眉看了几眼,抬步进了院门。
院中开阔疏朗,亭台水榭一应俱全,花圃里种着洛阳运来的牡丹,开得姹紫嫣红。
丫鬟进去通传后,有个身着正红色褙子的女子,看上去大约二十多岁,一双柳叶弯眉,骄傲地挺着小山似的孕肚,摇着团扇慢悠悠走了出来。
她隐晦地打量几眼姜忆安和贺嘉舒,客气笑道:“是姐姐娘家的大嫂与妹妹?我还是头一次见呢,快进屋里来坐坐吧。”
她嘴上说的客气,实则站在门槛外头,步子都没挪动一下。
姜忆安的视线在她高高耸起的肚子扫过,不咸不淡地道:“进屋倒不必了,我来就是想亲口叮嘱一句,姨娘都快生了,还是小心为上,没事就别去城外的庄子了,多注意自己身子。”
秦姨娘身子一僵,脸色微微变了,姜忆安笑看着她道:“我多嘴这样说一句,想来姨娘也不会在意的。对了,还有一句话,我要撂在这里,我们国公府的大姑娘现在要养身子,休养期间不许人打扰,这些日子我会常住这里,姨娘要是有什么事,打发丫鬟来告诉我就行了。”
秦姨娘被噎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方才气定神闲的模样全然不见了。
姜忆安冲她冷冷一笑,眼神暗含警告,之后没再多说,便拉着贺嘉舒走了。
“大嫂,你方才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我们真要在这里常住陪着姐姐吗?”
贺嘉舒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睁大一双水润的眸子眨巴着看她,毕竟,来之前,大嫂也没与她说过这个,怎么忽然就要常住在沈家了?
姜忆安无奈一笑,抬指虚点了点她的额头。
都十六岁了,还是国公府长大的,明明白白的事放在眼前,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在这沈家,秦姨娘得宠,已经越过了正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贺嘉月小产了,她都还要打发丫鬟过去用言语刺激,可见不是个善茬,她若不敲打她两句,不知她还能做出什么事来。
想到这里,姜忆安突地想起一事,问红莲说:“嘉月是怎么小产的?”
红莲抿着唇,心里暗暗高兴,小姐嫁进来三年来,回回被那趾高气扬的秦姨娘压过一头,方才看到她被大少奶奶的话堵住的生气模样,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听到姜忆安的问话,她恭敬地行了个礼,一五一十地道:“回大少奶奶的话,前些日子下了场雨,地上路滑,夫人一早去给老太太请安,不小心跌了一跤。”
姜忆安拧起眉头,转眸看着她问:“这沈府是沈家老太太当家理事,还是嘉月理事?”
红莲咬唇摇了摇头,气愤地道:“都不是,是老太太当家,秦姨娘打理中馈。小姐嫁进沈府时,那秦姨娘就已在沈府住了几年了,大爷与小姐成亲后不到三个月,就纳了秦姨娘。”
姜忆安半晌未语,简直气笑了。
这样的男人,这样的婆家,贺嘉月却从没跟婆母说过一次他们的不是,她到底是怎么忍得下去的?
“走吧,我们去会一会沈家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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