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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声又一声的“给少宗主请安”中,蔺怀钦大概摸清楚了自己的身份。这应当是个挺有实力的门派,至少在财力很有实力。门派里等级森严,上位者有绝对的生杀予夺权。而原主应该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角色,性格乖张暴戾,残忍虐杀,所以才会让人光是看到他,都能吓得抖掉身上的三尺白雪。蔺怀钦垂了眼睫,将唇抿成一道锋。他最讨厌的,就是原主这种人。影七余光瞧见蔺怀钦脸色不善,生怕他没了兴致摆手就走,更是小心翼翼,大气也不敢出,一直到两人视线中出现一个仅有半人高的黑漆漆的洞口时,才松了一口气。“主上,到了。”浓郁的血腥味连着不知名的风从洞中一同向蔺怀钦扑来。那是暴力的,残忍的气息。这洞口突兀地建在一面靠边铁墙上,四周光秃秃的,没有任何建筑或遮挡,光是站在洞口前,都能感觉到无尽的寒意与森然。刚俯身进入洞口,蔺怀钦就听到了无数痛到极致的哀嚎,或凄厉,或微弱,连同各种刑具碾过血肉的声音,让人心底发寒。眼前是一座三层的刑房,每一层里都用很小的位置开辟出了一间牢房,牢房里摆满了各种各样刑具,第一层的每一个房间里,都有一个血淋淋的人在痛苦的受刑。惨叫与恐惧,汇成了凛冽的风声。路的前方是一个被敲碎的头骨,东一块西一块地散落在地上。蔺怀钦停下脚步,压下的眉梢满是阴郁,“为什么有这么多的人在这里?”“回主上,他们都是因为做错了事情惹您心烦,在这里改过的。”意料之外的答案让蔺怀钦周身的气息无比凛冽。“一层是都是些比较轻的刑罚,熬一熬,躺个十天半个月就过过去了。”影七的话语满是焦急,又不断地压抑着自己,躬身指路,“主上,影九在二层。”跟人满为患的一层相比,二层简直算得上充裕,和死寂。蔺怀钦压着满腔对原主漠视生命的怒意,沉声问道,“影九为何单独在二层?”“主上,二层都是重刑,非死不得出,从来没有人能熬完一层的刑罚再上二层,”影七咽了咽口水,声音发抖,“影九已经依您命令,受完第一层的所有刑罚,目前到二层的第三刑。”远远地,蔺怀钦瞧见了在二层围成一团的黑影。几个魁梧壮汉,正拽着一个伶仃枯瘦的少年,因光线的问题,每个人的脸都晦暗不清,但他们的神情,都一样的暴虐残忍。少年随着他们的动作被高高吊起,发青的手脚被反绑在后,像是被折颈的鹤,颓丧,狼狈。那人皮肤异常惨白,虚虚地睁着一双黯然枯寂的眼,很快,又强行被扔进了满是污秽的冰池中。蔺怀钦双肩紧绷,怒火将他的声音灼烧的僵硬急促,“让他们停手,立刻。”“是!”踩着满地粘腻,蔺怀钦快步登上了二层。饶是他常年与手术打交道,如此残忍的血腥味,还是让他隐隐作呕。他从没见过如此凄惨的景象。一个脸上还有些稚气的少年影卫刚被两个高大的壮汉从满是冰碴的水牢里拽起来,呛水加缺氧让这个影卫下意识的咳嗽喘气,却被人拉紧了脖子上的铁链,一旁的壮汉见怪不怪,举着满是铁钉的鞭子就朝他身上打去。少年脸色涨红发紫,不断呛出血沫,艰难地寻找喘息之机。一地的血污,一地的狼藉。“住手!”见蔺怀钦发话,影七一把冲上前去推开两名侍卫,连忙松开那条要命的铁链,不断地拍着影九的后背,让他把水吐出来。水吐完之后就是血,影九面色苍白凄冷,整个人像团奄奄一息的炭火,瘦到脱相的身体每一寸皮肉都粘着骨头,整个人都浸在伤口与血色中,一些用刑厉害的地方,甚至还腐烂化脓,深可见骨。因着去衣受刑的缘故,影九身上什么都没穿,可他无力蜷缩,只难堪地把脸贴在脏污的地上。“影九。”蔺怀钦快步上前,用身上的大氅把他整个人包裹起来。只需一眼,蔺怀钦就知道这人已是强弩之末。医者的仁心连同怒火一并燎原,他坐在昏暗的刑房中,眼神犀利,袖口上的黑豹阴森森地盯着每个人,蓄势待发。在蔺怀钦冷厉的目光下,壮汉们一个个双膝跪地,面色惊慌。“立刻,给我离开。”蔺怀钦话音刚落,方才还以折磨人为乐的壮汉们就纷纷叩首,作鸟兽散。影九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刚受刑的肋骨处最是严重,鲜血透过大氅,浸湿了蔺怀钦抱着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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