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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几大口温水灌下去,林澈喉结滚动了几下,药片似乎被冲了下去。他脱力般地靠在陆隅臂弯里,急促地喘息着,额头上全是冷汗,眼角还挂着生理性的泪珠,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又经历了一场酷刑。陆隅如释重负,立刻放下水杯,用指腹温柔地擦去他眼角和脸颊的泪水汗水混合物。他重新将裹得严实的林澈小心地放回枕头,仔细掖好被角。林澈闭着眼,急促的喘息慢慢平复下来。但眉头依旧紧锁着,残留的苦味和喉咙的剧痛让他无比难受,身体也因为刚才的挣扎而更加虚脱酸软。陆隅悄无声息地起身,重新走进浴室。很快,他端着一盆温热的清水和一条干净的毛巾回来了。他将水盆放在床边的椅子上,拧干毛巾,深吸一口气,动作极其小心地掀开林澈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一角。热气和湿气扑面而来,林澈里面的睡衣已经被汗水完全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他瘦削的肩胛和脊背线条。陆隅的目光沉了沉,没有犹豫。他先是轻轻解开林澈睡衣的扣子,尽量避免惊扰他。湿透的布料被剥开,露出底下泛着病态潮红的皮肤,触手滚烫。“嗯……”冰凉的空气接触到汗湿滚烫的皮肤,林澈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发出难受的呓语。“乖,忍一下,擦擦会舒服点。”陆隅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只剩气音,他用温热的毛巾,力道适中地开始擦拭林澈的颈侧、锁骨、胸口、腋下。林澈在昏沉中似乎感受到这份抚慰,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些,身体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紧绷。陆隅小心地将林澈翻成侧躺,他掀起被子的一角,露出林澈汗湿的后背,沿着脊柱两侧、腰际,仔细地擦拭着。他一遍遍地投洗毛巾,水温稍凉就立刻去换一盆新的热水。擦完身体,陆隅找出干净的干毛巾,轻柔地帮林澈吸干皮肤上残留的水分,避免他着凉。他重新拿来一套新的睡衣,极其困难却又异常耐心地帮他换上。每一个动作都耗费着巨大的心力,既要避免弄醒他,又要确保他能舒服一点。做完这一切,陆隅已是满头大汗。他再次用干爽的被子将林澈裹好,掖紧被角。林澈似乎舒服了些,呼吸虽然依旧滚烫粗重,但不再那么急促痛苦,身体也安稳了许多。陆隅重新在床边坐下,再次测了一次体温:385c。虽然只降了零点几度,但至少没有再升高。他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丝。他拧了一条新的热毛巾,叠好,轻轻敷在林澈依旧滚烫的额头上。然后,他再次握住了林澈露在被子外的手,那只手虽然还热,但似乎不再像之前那样灼烫得吓人。陆隅背靠着床头,维持着那个守护的姿势,他不敢睡,也不能睡。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下,一遍遍描摹着林澈沉睡的轮廓,感受着他手心传来的温度变化,听着他每一次或轻或重的呼吸。“……就这么穿着,也挺好。”陆隅是被一种极其不习惯的空旷感惊醒的。意识尚未完全回笼,身体却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他猛地坐起身,视线在昏暗的房间里仓惶扫视。心脏骤然失重般下沉,所有的疲惫和困倦瞬间被冰冷的恐慌驱散。“澈澈?!”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陆隅见没有回答直接起身掀开被子往楼下走去。客厅空无一人,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里漂浮着微尘,安静的让他心慌。就在他视线焦急扫向玄关的时候,陆隅猛地顿住脚步,他几乎是屏着呼吸,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走向一楼落地窗的位置。然后,他看到了林澈。林澈背对着客厅,松松垮垮地穿着一件明显属于陆隅的宽大白色毛衣。那毛衣的领口很大,一侧微微滑落,露出一段清瘦而脆弱的颈线和一小片白皙的锁骨。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在他身上,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一层毛茸茸的金色光晕里。他盘腿坐在一张柔软的羊毛垫子上,微微蜷缩着,像一只终于找到温暖角落休憩的、疲惫不堪的猫。骨节分明的手指松松地捧着一杯水,搁在并拢的膝盖上。阳光穿透他略显凌乱的发丝,乌黑的头发被染成了温暖的浅棕色。他将头靠在玻璃上,侧面下颌的线条在强光下显得异常清晰,清晨的柔光全部照在他身上,那件过于宽大的白色毛衣衬得他身形更加纤细,整个人透着一种大病初愈后的单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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