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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信又沉默了。狄春秋开始脱衣服,他的外套在室外脱掉了,海沧的冬天不冷,他向来穿得很少,只穿着一件背心、外面套件衬衫。脱完上衣,他继续脱他的灯芯绒长裤,然后是内裤,赤条条地站在陆信面前。他身上有些变化,肚脐上有个亮晶晶的银环,脱衣服时弄乱了刘海,原本被遮住的眉钉也露出来。手臂内侧多了个纹身,金色的纸元宝。他还比之前壮了一些,大概因为他总是提着很沉的器材跑来跑去。狄春秋脱完衣服,靠在洗手台上,双手抱在胸前,看着陆信,像是在等他。陆信想到自己三年前上飞机前,终于接了狄春秋的电话,狄春秋在电话那头故作轻松地问他:“最近很忙吗?怎么都不回消息。”陆信拿着手机,走到候机室的角落,说:“别找我了。”“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狄春秋口气还是很软。“你忘记你是做什么的了?”陆信说完就挂了电话,拉黑了狄春秋的所有联系方式。他永远不会原谅自己当时的怯懦,但狄春秋不应该记恨他到现在吗?他为什么不生气?反而还笑眯眯地来脱自己的裤子。他不是已经有了正经的工作吗?为什么还跟三年前一样,随随便便含住了自己的阴茎?他给租来的房子重新铺地砖,就是为了跪在上面给人口交吗?他还是这么熟练,他肯定经常给别人口交,那些人是谁?在莲花公园认识的吗?他们有资格占有一小时的狄春秋吗?他们不了解狄春秋的过去,不了解他不显眼的酒窝、睡着以后紧皱的眉,凭什么把自己的阴茎放进他的嘴里?陆信轻轻发着抖,双手按在狄春秋的肩上,俯视着正在卖力吞吐的他。这是真正的快感,能粉碎他所有的自欺欺人。他想哭,但哭不出来,难怪狄春秋在木棉岛上的那天晚上哭出来时,他那么惊讶。陆信现在也觉得自己一辈子哭不出来了。陆信射出来时,下意识拍了拍狄春秋的腰,狄春秋也保留着肌肉记忆,站起来抱住陆信,拧开了花洒开关。冷水浇得他们打了个哆嗦,不过水很快就热起来,浴室变得湿热,陆信揩掉狄春秋湿润嘴唇上的精液,阴茎重新立了起来。他一点长进也没有,还是沉迷于这样低级的情欲。狄春秋忽然放开他,掀开浴帘,从裤子口袋里摸了几只安全套回来递给陆信。他是带着安全套跟陆信进浴室的。快要高潮时,陆信仰头,花洒的水全洒在他的脸上,他没法呼吸了,脑海一片空白,他逃避的人和事都不见了,世界上只剩下他跟狄春秋两个人,原始动物一样夸张地性交,淫靡的肉体撞击声和喘气声替代了所有语言。陆信捂住狄春秋的嘴,有一瞬间,他想跟狄春秋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但他睁开眼时,他看见廉价浴霸下狄春秋整个人都金灿灿,浑身闪着光,璀璨夺目,他不能让这样的狄春秋消逝。狄春秋和陆信在浴室用完了所有的安全套。陆信退出狄春秋身体后,狄春秋挣开陆信的怀抱,把花洒对准自己,挤了一手洗发水开始洗头。陆信的手臂维持了一会儿原来搂住狄春秋的姿势,才慢慢放下,盯着狄春秋手臂上的纹身。仔细一看,陆信才发现,原来狄春秋纹的这只元宝,有一半在火中,边缘烧得翻卷。“什么时候纹的?”陆信问。“记不清了。”陆信靠在墙上,看狄春秋洗澡。他往身上擦沐浴露,一会儿弯腰,一会儿站直,肌肉绷紧又放松,总是亮晶晶的。狄春秋被他看得不自在:“就一个花洒,你急你先洗。”陆信摇头,狄春秋就找话说:“你和你家里人吵架了?”“差不多吧。”“这么严重?过年也不回木棉岛了?”狄春秋洗完澡,小狗一样甩头,头发上的水珠溅了陆信一脸。他把花洒递给陆信,掀开浴帘,走出去拿浴巾擦身子。“你家里人不是挺好的吗?你这样多伤他们的心啊。有什么话好好说。”浴帘遮住了狄春秋的上半身,陆信只能看见他的小腿,狄春秋在穿裤子,单脚站着,一只腿抬起来往裤筒里钻。他小腿很长,脚腕很细,陆信想起把它抓在手里的感觉。“你没资格说我吧?”陆信讲话终于带了点笑意。“我怎么了?”狄春秋掀开浴帘,瞪着陆信,“我去年还跟我爸妈联系过呢。”“说什么了?”“确认一下他们是不是还活着,顺便告诉他们我还活着。”“然后呢?”“没有然后啊,你以为看电视剧,一个电话忽然就大和解?”狄春秋说完,放下了浴帘,“好闷,我先出去了,洗衣机在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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