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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黄一飞侧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只是漫不经心地弹了弹烟灰,那些灰烬随风散落,在夜色中无声无息。“给我一根。”我开口,声音嘶哑,像嗓子里藏了沙砾。他略微一愣,但没有拒绝,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递给我。我接过来,动作生疏地点燃,刚吸一口,便剧烈地咳嗽起来,胸口像被火燎过,肺里撕扯着一阵疼。黄一飞抬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语气淡淡:“不会抽,就别硬撑。”我摆摆手,示意他别管,又吸了一口,结果还是一阵猛咳。泪水从眼角滑落,分不清是被烟呛的,还是那团哽在心头的苦终究溢了出来。“有些结局,有好有坏。”黄一飞的声音在夜风中低沉清晰,“人这一生啊,就是在相遇和别离之间来来回回。”他夹着烟的手漫不经心地晃了晃,眼神落在远处昏黄的街灯下,目光深沉得看不出情绪。他大概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却没有追问,只用这样一句话,给我留了体面,也给了些许温和的慰藉。我没有回应,只是学着他的样子,缓慢地吸了一口烟。呛人的烟味涌上喉咙,又是一阵咳嗽,眼泪不受控制地滑下来,滴在地上,溅出一圈模糊的水痕。“我……真的很想再见他一面,哪怕只有一面。”我声音哽咽,指尖紧紧攥着烟,像是抓住最后一点支离破碎的希望,“我甚至不知道他离开时,是不是……也有一点点不舍。”黄一飞静静听着,没打断我。过了片刻,他轻声道:“也许他真的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无论如何,对你来说,日子还是得往前走。”911后来的日子,我几乎每天都会给他发微信。可每次点下“发送”,屏幕上跳出的,却始终是那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像是一道无情的屏障,横亘在我们之间。电话更是永远关机,连一句“无法接通”的提示音,都显得格外冰冷,隔着遥远的距离,把我一次又一次拦在他的世界之外。日子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去了,转眼到了寒假。除夕夜,家里热闹非常。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年夜饭,香气在空气中氤氲着。黄阿姨和我爸在厨房里忙进忙出,笑声不断,黄一飞则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饭后,黄阿姨笑着提议:“小川,你和一飞一起去放烟花吧,外面热闹。”我却提不起一丝兴致,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我不想去。”黄一飞瞥了我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耸了耸肩,站起身来:“算了,他不去,我一个人去。”这一段时间,我又变得沉默寡言,像回到了以前那个把所有情绪压在心底、不愿示人的自己。没有林知行的消息,我像是被抽空了全部力气,整个人都失去了方向和牵挂。回到房间,我反锁上门,坐在床边,静静听着窗外的欢声笑语与鞭炮炸裂的轰鸣。屋外的世界喧嚣热闹,而我却像被困在一片无声的孤岛,与所有的热烈与喜庆格格不入。我走到窗边,鬼使神差般望向那个熟悉的方向——那扇曾属于林知行的窗户。以往,每当那扇窗亮起灯,我总能看见他坐在书桌旁的身影,安静又专注。而现在,它依旧黑着,像我的心情一样沉沉的、冷冷的。我叹了口气,正准备拉上窗帘,强迫自己去睡觉。可就在那一瞬间——那扇窗,突然亮了。我的手顿时僵住了,视线紧紧锁在那道光里。灯光下,一个身影若隐若现——熟悉得让我心跳几乎停顿。是林知行。即使他只是个轮廓,一个黑影,我也确信,那就是他。那个出现在我梦里无数次、让我牵肠挂肚的身影,竟然真实地、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眼前。我整个人都愣住了,随后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颤抖着拨通他的号码。可回应我的,仍旧是那句冰冷的“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我不甘心,又拨了一遍,依旧无人回应。焦急与激动交织成一团火,我抓起外套冲出房间。我爸见我慌张的模样,疑惑地问:“你干嘛去?”“同学叫我出去玩,放烟花!”我随口扯了个理由,没等回应,已经冲出了家门。寒风扑面而来,但我根本顾不上。一路狂奔,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回来了。他就在那栋楼上,在那扇窗后。他回来了!我跑到他家小区楼下时,那扇窗还亮着,那个身影还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坐着。我仰头望着那扇窗,心脏跳得厉害,鼓起勇气喊了一声:“林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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