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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鸦面无表情:“知道。不想看你的金色指甲油染血,不可以?”劳斯莱斯驶进地下隧道,遇见小段堵车,停驻。在狭窄的后座车厢内,窗外隧道斑驳暖黄的路灯流淌温和的底色。初见鸦俯身靠近,捧起郁宿已经擦完血的手,指尖映着金灿灿的碎光。强行将自己的右手贴去比对。路边的暖光透过车窗照进,蒙上一层虚虚幻幻的滤镜。两只一大一小、同样漂亮的手,一边有熠熠生光的碎金指甲油,一边有浅蓝瑰丽的雪花纹身。“怎么也是代表我的。”初见鸦啧了一声,重复一遍,“别被血染脏,不可以?”郁宿:“……”初见鸦的体质,需要在私人医生处进行每月的定期体检。但这只是郁宿起初知道的一部分,犹如初见鸦是一张亟待探索的拼图,每一次与他再靠近一步,收集度提高一点,拼图的半面图纸才会多出一分。距离上次去医生那里接受警告不算特别久,某一天,排练时分,原本井井有条、已经顺利进入副歌阶段的练习曲错了一道音。对初见鸦来说相当不该犯的低级错误。白发少年站在电子琴前,指尖一抖,推效果器的力度几近于无,冷白脸颊蒸腾起一片红晕,闭了闭眼,身形微微一晃。应该像春季暖洋洋樱花一般的红晕,但樱花只满溢一刻便转瞬即逝,徒留苍白憔悴的云。郁宿眼前短路一般瞬闪几个画面。倒在孩童时期自己面前的母亲。未完成的表演曲。四周此起彼伏的惊呼。犹如一柄似曾相识的剑,拥有淬伤眼底的凛光。但这些都不重要。“crow……!”他瞳孔微缩,身体动作比任何思考快一秒,转眼已经上去把他接住。好瘦。他收紧手臂心想,这个甚至有些咯人的骨骼,极轻也极冷,抱在怀里几乎感受不到重量。谢知柬迅速给医生打电话,林琳琅横冲直撞地撞翻组鼓冲上来,打开地下室的门,喊他的名字,急切催他抓紧时间送人走。于是他得知初见鸦的私人医院的地址。这是郁宿第一次送初见鸦去医院,还学不会以冷静淡然仿如无动于衷的表象,将自己的慌乱层层埋在圈圈洋葱之下隐藏。亲手将初见鸦送进病房,看着医生关门,郁宿极其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是幻觉吗。从刚刚初见鸦晕过去、乐队兵荒马乱的一刻开始,就是幻觉了吧。可再怎么眨眼,面前也只有雪白禁闭的病房的门,以及亮着“检查中”的灯。很少见的情绪。他向来回避过于浓烈的情感,因此这种情绪按理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身上,导致此刻不知怎么开口,心口酸涩的气泡汩汩满溢,又夹杂不可避免的疼痛和空虚。好像回避一般下意识想离开,但双腿灌了铅一般的重,将他沉陷在原地。越是试图解离,他的痛苦就如影随形越加清晰。半晌,郁宿像才想起来一般,低头,拿出手机,找出乐谱,翻看新的电子乐谱。这时只靠日积月累的乐感本能,指尖僵硬划动,极为机械地调整两个音符的音高。毕竟crow很喜欢摇滚。毕竟这是他唯一能为crow做的事情。半小时后,病房的门打开,做完检查的爱德华医生走出来。年迈的医生白发苍苍,依然精神矍铄,对他温和地笑,招了招手,露出胸前的博士位名片。他说不用担心,这只是一次发烧,休整几天就可以。怎么可能不用担心。对旁人来说睡一觉就过去的小病,在抵抗力极为低下的白化病患这里,却堪称如同张牙舞爪桀桀恶笑的恶魔,能让他在演奏训练的途中顷刻晕倒。……要是以后有高强度的演出巡回,或者有其他的演出赛事。到那个不得不透支生命力完成表演的时刻,初见鸦应该怎么办呢?郁宿坐在初见鸦的床边,安静地看着护士拿来一瓶退烧的吊瓶。输液的针扎进本该用于在黑白键盘起舞的、精致冷白的手背,即使在无意识的睡梦中,那只纤细的手也微微颤抖一下。好像很疼。而手背上已经不止有一个细小的针孔。初见鸦睡了四五个小时,直到夜间才悠悠转醒。他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见郁宿凝视着他的手背,不知已经盯了多久。一瓶退烧吊瓶打空。“可以不看,我早就不喜欢这些针孔了。”初见鸦声音还有些微微的哑。“crow。”郁宿抬头:“你醒了,身体还有什么……”初见鸦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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