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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玄显然早有这心思,看了眼江愁余的脸色便道:“我这便去。”
小友从茶馆楼梯晕过去,少将军第一时间便将她带回小院,寇伯诊过说无事,可当天夜里便起了高热,各种法子都没有效用,少将军睁着眼守了一夜,今早便从床榻边起身,冷声叮嘱他守好小友,便准备带着一半暗卫去往驿站。
长孙玄不用想便知他的打算——拿下那位福安帝姬,那日在茶馆只有她在小友身后,可她乃是帝姬,圣人之女,如此行事便是重罪,作为谋士,饶是再惧,也要劝上一劝。
可他刚上前一步,一柄剑就毫不留情地搁在他的右肩,来自他身后的暗卫,毫无波动,甚至只待主子下令,便会利落地下手。
但相比于此,他更惧怕的是胥衡的眼神。
没了江小友,他脸上只剩山雨欲来的暴虐,眸光冰冷,浑身
是如同实质般的杀意,他一字一句道:“长孙玄,入城之时我便告诫过你是最后一回。”
“再阻我,你不必再活。”
长孙玄只能顿住脚步,看着胥衡离去,如今终于得了小友吩咐,他直起腰,小心问道:“若是少将军未应,那……”
一醒就得知龙傲天在搞事,又想着傻逼系统的反应,江愁余分外暴躁:“……那就让他死外边。”
第60章重来如果能再有一世。
该是热闹的晨间街巷如今空无一人,打更的边敲着梆子,边竖起耳边听着接连不断的马蹄声,心道不会又要出事吧,他得赶紧去知会七大姑八大姨。
也有人透过自家门缝偷窥外头的动静,眼看一人身着玄衣闪过,领着身后沉默如渊的麾下,朝着南边方向去,他媳妇在他头顶,凑着也看了眼,小声问道:“这不是胥少将军吗?”
这人没见过这位胥少将军,问道:“真是那位胥少将军?”
他媳妇性子急,揪了他软肉,肯定道:“那还能有假,上回我去买胭脂,路过茶馆,正巧撞见江娘子晕过去,少将军抱起她就往回赶。”还别说,传的是胥少将军虽长得跟仙人一样,不过性子无情,没成想对他这位寻回来的表妹是真看重,比自家这个憨汉强多了。
这人心思转了一圈道:“瞧少将军这架势,莫不是北疆打进来了?”
他媳妇一听便慌了,抓住当家的衣袖:“那我们是不是要逃啊?”
“逃什么,有少将军在,这昌平镇平安得很。”谁知这人毫不犹豫道,把缝隙合拢,“我们暂且莫出门给少将军添乱。”
“好好,昨日我才买了些粮食,熬过这几日应当没问题,对了,我还得去跟娘说一声。”他媳妇匆匆而去,这人也从旁边拿过木块卡住门栓。
除了他家之外,众多百姓也是如此想法,默契地不出自家院子,仔细听着动静。
长孙玄得了江愁余的话,丝毫不敢耽搁,牵了后院的马便翻身上马,直直冲出去,从镇外到了街巷便发现没什么人影,虽不知为何,但松了一口气。无论这回能不能拦住胥衡,带兵闯驿站,惊扰皇家威仪这事最好便是不漏风声。
城南的驿站气氛更是肃杀如刃,章修命护卫些守好门口,在火把的映照下,脸如同刚刚沾上了一层新鲜的血。跳跃的火光舔舐着冰冷的门钉和狰狞的兽面衔环,将门前那片空旷地带照得亮如白昼,却又在更远处投下扭曲晃动的巨大阴影。
他独自站在前方,同胥衡剑拔弩张,空气凝滞,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没有风声,没有虫鸣,只有火把燃烧时发出的噼啪爆裂声,以及他身后数百名玄甲精锐压抑到极致的呼吸。
明明身后是比胥衡还要多上数倍的人手,可章修丝毫不敢松懈,身为曾经的好友,他知晓胥衡的可怕之处。
此时对面之人的神情无波,但手中的剑已然出鞘,他声音不高,却如同寒铁刮过在场所有人的耳膜,带着不容置疑和决绝,每个字都是扎进青石板的锐钉。
“闯。”
几乎是他尾音结束的那一刻,身后的暗卫便分列两方,沉默地列成森严的阵势,手中的长槊斜指苍穹,锋刃在火光下反射出一片令人胆寒的冷芒,接着便将驿站围了个水泄不通。
章修听到这句就心头一颤,还试图阻止:“胥衡你先冷静片刻,我已问过福安,江娘子受伤一事并非是她所为,此乃其一。”
“其二,福安乃是圣人亲女,你如若动她便是谋逆重罪。”
“谋逆?”胥衡讥笑,“我身上担的罪不缺这一回。”
章修顿了片刻,晓以利害:“我知晓胥家之祸……”他忍住未言之语,“可眼下圣人给你赐婚便是念及胥家从前功绩,不计较过往之事,仍想重用你,已是仁慈至极,不必再白白担这谋逆骂名,甚至还能找出害胥家满门的凶手。”
“如若你一意孤行,终究会害人害己。”
“章修,我且问你一句。”胥衡开口道。
“这位仁慈的圣人是念及旧情还是不得不重用我?”他停顿了片刻,略带嘲讽:“北疆异动,何瓯同北疆勾结贩卖军械一事怕是已经传到京城,以此你此次明面上是去西北监军,实则也有探查蛮族动向的心思。满朝武将,他竟无一人可信,只能派你来。”
“是他先乱了。”
……
驿站内,众多仆婢惊魂不定,他们都是前些日子才采买进来的,哪里见过这种打打杀杀的场面,一个个腿直打颤,平周看不下去,又嫌他们碍事,便让院子里的禁卫带他们去柴房关着,自己一人守着帝姬便可。
见人都清了,她才缓步跨进屋内,方才还算自若的神情顷刻间垮下来,冲着章问虞忧心忡忡道:“帝姬,那位少将军已然到了院门口,不知郡王能否拦下此人。”
她语气悻悻,显然也是听过胥衡杀人不眨眼的恶名。
章问虞捏着手中的墨笔,头也不抬:“堂兄拦不住。”
平周一听更是头疼:“那您还写什么,奴婢带您从后门走。”说着便准备去收拾细软。
章问虞闻言抬头,无奈道:“你以为后门便无人了吗?这驿站怕是早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平周吓得松开手中的布绸,“那该如何是好?”
章问虞认真思索片刻:“没有法子,生死有命。”
“还是看开些,莫要惊慌失措。”
平周欲言又止,胆大包天地指了指她的手,“那您别抖啊。”
“……”
章问虞低头看了一眼根本止不住颤抖的手,干脆搁下笔,目光落在方才所写的宣纸之上。
平周照例凑过头看了一眼,然后收回头,脸上纠结。
瞧她此回同之前的神情不同,章问虞忙问道:“这回看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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