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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不行试试看。你这人不怕吃苦,也细心,有些底子。”他抽了口烟,“不过,别太飘。工地啊,就是出事快,走运慢。”
我点点头。话糙理不糙。
下午五点半,太阳依旧吊着半边红脸不肯下山。我们在西边料场收尾,把最后一批模板板材按号归位。赵启明一边干一边说:“你说,要是咱真能留在项目部干技术,是不是就不用像今天这样又脏又晒了?”
我没回答。不是我不想,是我知道,这事儿不是靠想就能成的。
这工地每天都有受伤的工人,昨天小丁扭了脚,今天老陈搬料时手被夹了,下午还送去了诊所。运气好是扭伤,运气不好就是骨裂,再倒霉点,可能半条命都搭上。
下班时,我站在工地门口,看着工友们一个个骑着破电动车往外散,夕阳打在他们背上,像把锯子,咯吱咯吱锯着骨头。
我低头看了看胸前的工牌——那是林知秋的,临时借给我顶岗用的,挂在胸前一整天,我已经开始习惯它的重量了。但我知道,这东西不是属于我的。
不是现在。
晚上宿舍里,赵启明靠在床边,念叨着:“我听说郑州这两天又要高温预警了,说是能到四十二度。”
我躺在上铺没吭声,心里盘算着明天还有哪几处脚手架还没检查完,哪几个角落的混凝土浇筑温差可能出问题。
我在纸上一笔笔地写下来,像是记录账本一样:不是为了表功,不是为了出风头,而是为了少出错,少让人受伤。
夜深了,蝉声和工地远处的机械声混在一起,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
我忽然想起一句话,是林知秋说的:“技术员的职责,不是管人,是保命。”
我现在才明白她说的意思。
也许我只是一个临时工,但至少,今天我没让人因为我多流一滴血。
这就够了。
;2018年8月1日(晴转闷热)郑州北郊工地
进入八月的第一天,天气开始变得更加闷热,天刚蒙亮,窗外就能感觉到一层湿漉漉的热浪扑面而来。宿舍闷得像个蒸笼,风扇呼呼地转也吹不走那种让人喘不过气的燥热。
我五点半就醒了,心里还记挂着昨天的事。第一次以“技术员”的身份代班,尽管只是临时顶岗,但毕竟要对施工现场负一份责任,脑子就像拧着根弦一样,不敢有一丝松懈。
穿上工装,戴上安全帽,我比平常早半个小时出了门。老郑已经在工地办公室蹲着抽烟,见我过来,递了张纸条:“上午九点,集团那边有个质检专员过来验脚手架,你提前过去把脚手架东南角那一段看一眼,我昨天瞟了一眼,防坠落装置装得不牢。”
我把纸条折好揣进口袋,点头:“好,我先过去。”
工地这一片最东南的边角是新搭的,昨天水泥刚浇完,模板还没拆完,脚手架搭得急,工人嫌热,也没怎么细抠细节。我走到跟前,果然发现第三层的固定绳松了,连横杆都有些晃,真要是有人踩上去,后果不堪设想。
我拿出笔记本和相机,拍了几张现场照片,回办公室写临时报告。刚打完字,赵启明拎着一桶水进来:“你可真像回事儿了。”
我笑了笑:“别拿我打趣,我这顶着林姐的名儿,真出点事,谁背锅?”
“行吧,林姐昨晚给我发微信,说让你别太累,说你这人心思重。”
我一愣,心里涌上一阵暖意。
上午九点,质检专员果然准时到了,是个穿着白衬衫戴眼镜的年轻人,姓贾,口音像是洛阳那边的。一进工地他就开始翻记录,我把昨天补上的施工日志和照片报告递给他,他看了两眼,点头说:“比上次那几个懂事。”
他走到东南角,我提前让两名小工把不牢的绳子重新绑紧了,自己又现场演示了一遍受力检测。他点点头:“还行,下次注意临边围护要跟上。”
中午吃饭时,老郑摸着下巴看我:“干得不错,比我想的强。”
我笑了笑:“只是凑巧赶上,真正干技术员还差得远。”
“别谦虚。”老郑顿了顿,“下周项目部要开月度协调会,集团技术部也要来人,到时候林知秋估计还下不了床,我准备让你过去旁听一下,感受感受流程。”
我一听,心里不免咯噔一下。那种场合,一般是组长以上才能进的,我一个半路出家的临时工,真去那种场合,不等于是“越线”了吗?
“我能行吗?”
“行不行试试看。你这人不怕吃苦,也细心,有些底子。”他抽了口烟,“不过,别太飘。工地啊,就是出事快,走运慢。”
我点点头。话糙理不糙。
下午五点半,太阳依旧吊着半边红脸不肯下山。我们在西边料场收尾,把最后一批模板板材按号归位。赵启明一边干一边说:“你说,要是咱真能留在项目部干技术,是不是就不用像今天这样又脏又晒了?”
我没回答。不是我不想,是我知道,这事儿不是靠想就能成的。
这工地每天都有受伤的工人,昨天小丁扭了脚,今天老陈搬料时手被夹了,下午还送去了诊所。运气好是扭伤,运气不好就是骨裂,再倒霉点,可能半条命都搭上。
下班时,我站在工地门口,看着工友们一个个骑着破电动车往外散,夕阳打在他们背上,像把锯子,咯吱咯吱锯着骨头。
我低头看了看胸前的工牌——那是林知秋的,临时借给我顶岗用的,挂在胸前一整天,我已经开始习惯它的重量了。但我知道,这东西不是属于我的。
不是现在。
晚上宿舍里,赵启明靠在床边,念叨着:“我听说郑州这两天又要高温预警了,说是能到四十二度。”
我躺在上铺没吭声,心里盘算着明天还有哪几处脚手架还没检查完,哪几个角落的混凝土浇筑温差可能出问题。
我在纸上一笔笔地写下来,像是记录账本一样:不是为了表功,不是为了出风头,而是为了少出错,少让人受伤。
夜深了,蝉声和工地远处的机械声混在一起,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
我忽然想起一句话,是林知秋说的:“技术员的职责,不是管人,是保命。”
我现在才明白她说的意思。
也许我只是一个临时工,但至少,今天我没让人因为我多流一滴血。
这就够了。
;2018年8月1日(晴转闷热)郑州北郊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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