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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这种事情看缘分不看年纪的嘛,而且你不是二十五六岁?也不小啦!遇到好的就要牢牢抓住”
她家小朋友似是进食太过急促,被米粒呛到,咳起嗽来,街坊着急给孩子拍背,闲聊自然到此为止。
“噢哟,一会儿不盯着你都能呛着,真是没鬼用。”小朋友顺过气之后,街坊在柜台连抽几张纸巾给他擦嘴,又牵着他往外走,“你的吸管杯还在车篮里面,妈妈带你去喝水水。”
透过玻璃目送街坊骑车离开的背影,刚才还瘫在椅子上的近月一跃而起,肉乎乎的脸上写满听完墙角的心虚和兴奋,眼珠子转了又转:“姐姐,吴姐是谁啊?我认识吗?为什么她宁可出轨,都不离婚啊?她出轨的对象长得比她老公帅吗?”
以上的问题,杨舒屹只能回答她最后一个,老连当然比吴姐那个肥头大耳的老公要齐整讲究得多,但这个问题回答了也没什么意义,因为这根本不是事情的重点。
“小孩子不需要懂那么多啦!”她只能含糊其辞,转述小时候她追问冼女士恋情时得到的回答。
“切,你们这些骗子,不想回答的问题就会拿年纪小说事。我明明来月经的时候腰疼,我妈不想搭理我,硬是说小孩子没有腰。”近月对她的回答十分不满,嫌弃地嘟囔。
“结婚是能解除伦理纲常的禁忌吗?中年人的人生真的好劲爆哦!”纯爱战士近月忍不住捧着脸感慨,“我好爱听!能不能有人不把我当小孩,多和我讲讲这些事情!”
结婚是能解除伦理纲常的禁忌吗?杨舒屹不知道答案,但她所听闻的能够称之为耸人听闻、礼崩乐坏的故事大部分都是由中年人贡献的。
年纪小的时候以为中年人的生活会像开水一样寡淡乏味,突然有一天,周围人不再把她当不谙世事的小朋友,于是她顺利成为了狗血故事的听众,并为之大惊失色。原来道德感似乎会随着年龄增长而断崖式下降,甚至趋于零。
吴姐的情况在一众炸裂的故事中根本算不得什么,但令她感到奇怪的是这些没有道德感的中年人竟然还是两面派,一边津津乐道地转述着他人的爱恨情仇,一边又主动对故事中的女性进行道德审判,比她们的老公还迫切地想让她们立贞节牌坊。
“等你长大一点,这种八卦会多到你不想听。”杨舒屹笑笑,将这件事一笔带过。
虽然根本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让双方家长见面,但杨舒屹还是决定周末的时候回一趟棉市的舅舅家。认真算起来,她上一次回去还是两个月前的清明节。
她给嘉映发信息,提前和她约定碰面的时间,准备和她聊一聊近段时间一团糟的生活,看看能不能收获一些有用的建议。
她给梁文开打电话,告诉他,她周末会开车去棉市。他大概是以为她想通了在主动示好,立马兴致勃勃地开始规划,要带她去吃他近期新挖掘的美食。
为了避免误会,她只好向他说明,是舅舅那边有事情喊她回去。
像是钢琴曲弹到高潮骤然中断,梁文开的欣喜戛然而止,空荡荡的安静回荡在听筒里,像是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许久,他才若无其事地说:“需要我陪你吗?我知道你没想好,我不会和你舅舅提双方家长见面的事情,就是单纯看下你们家的事情我能不能帮忙。”
“哎呀,舅舅那边应该没什么大事,可能就是太久没见我了,喊我过去看一眼。我自己就能处理。”杨舒屹心底有疙瘩,自然没办法像往日那样撒娇示好。
“那你什么时候出发?等店铺正常打烊,还是提前收铺过来吃晚饭?”
“我明天早上再过去吧?周五会堵车,打烊之后太累太困,没有精力开夜车。”
“也好,你很少上高速,白天开车我也放心一点。”
“嗯,来客人了,我先挂了。”无话可说,杨舒屹找借口准备挂断。
“等等。”他犹豫再三,还是喊住了她,为前几天的那通电话辩解,“屹屹,你好像因为结婚的事情生气了。但其实我那天说的话,完全没有强迫你的意思。两个人在一起,肯定要有人让步的,不然漫长的一生要怎么过得下去呢?婚后的定居地点,我是真的没有能力让步,所以才不得已地委屈你的。”
梁文开其实很困惑,这件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如果要结婚,只能是杨舒屹关店跟着他去棉市。她向来是聪明人,自然也清楚这点,因此他才特地向她解释之前为了给她保留一定的空间,暂时没提结婚的事情。
他们不是一无所有地私奔结婚,他们的物质条件超出普通人一截,他和他母亲甚至周全地安排好她在饭团店闭店后的退路,并没有让她牺牲多少。他自认已经付出了足够的诚意,没得到回应相对应的回报不提,她甚至还在冲他耍小性子。
“我知道,文开。我也不是生气,我就是还需要时间想想。”
梁文开被她语气里的为难气乐了,克制愤怒反问:“我不明白,结婚不是两个人相爱后就水到渠成的事情吗?为什么我们之间会弄得这么复杂?我们居然不是卡在世俗的彩礼、嫁妆和房车,而是卡在婚后的定居地点上了?”
“不是定居地点,而是未来规划。”
他们的结婚进度卡在——未来发生无数次分歧时,让步的那个人到底是谁的问题上。
他们的结婚进度卡在——杨舒屹看清了梁文开没有她想象中爱她。
她真正害怕的是,这一次的让步只是开端。在两人未来无数次面临重要分歧时,都会因为他在金钱地位上高她一等,博弈到最后她“不得已”屈服于现实,为他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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