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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叶子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脸颊刚刚褪下去的热度似乎又有回升的趋势。她绞尽脑汁想打破这尴尬的气氛,目光飘忽间,忽然想起他刚才没说完的话。
“哎,”她转过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你接着说啊,后来怎么了?你卖了堂哥的课本买糖吃,没被发现吗?”她试图用话题掩盖心跳。
李一泽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似乎看穿了她的意图,但并没有戳破。他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嘴角重新噙上一丝笑意,那笑意里带着点回忆往事时的调侃和自得。
“后来啊……可能是历史书看多了,有点‘中毒’。”他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我就在我们班级里,学着明末李自成那样,搞了个‘起义军’。”
“起义军?”金叶子被这个说法吸引了,好奇地睁大眼睛。
“嗯,”李一泽点点头,眼神里闪着光,“我自己号称‘李闯王’,全班的同学,包括班长、学习委员那些人,就都‘听我指挥’了。”
金叶子想象着那个画面,一个小学三四年级的男孩,自称“李闯王”,振臂一呼,全班景从……这场景既滑稽又莫名有种豪气。她忍不住笑问:“他们就那么听你的啊?”
“是啊,”李一泽的语气带着点理所当然,“那时候我还在村子里的小学,同学们都是村里的孩子,比较单纯,也没见过什么世面。而且,我当时在班里是体育委员。”
“体育委员?”金叶子更惊讶了,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还当过体育委员呢?我以为你从来对班级里的事情都不怎么关心呢。”大一时候的李一泽,可是连班会都懒得参加的主。
李一泽似乎被她的话勾起了更久远的回忆,解释道:“那是在学前班时候的事了。老师最开始选了一个体委,是其他老师家的孩子,那个小男孩胆子小,站在队伍前面喊号,吓得直哭,怎么也喊不出口号。老师没办法了,站在前面问,‘谁会喊号?谁敢上来?’”
他顿了顿,眼神里透出几分小时候的胆大和自信:“我就举手了,自告奋勇说‘我会!’。然后我就上去,憋足了劲喊了一声‘立正!’,声音特别响亮。老师一看,行,就你了。从那以后,我就成了体委,每天喊口号领着大家站排出操什么的,可能……显得比较有威严?”
金叶子听得入神,仿佛能看到一个稚气未脱却努力装出大人模样、喊号格外卖力的小男孩形象。她笑着说:“所以你是靠‘嗓门大’当上的体委?”
“可以这么说吧。”李一泽也笑了,“再加上我那时候每次考试都是班里第一名,老师对我特别关照,几乎不管我。所以我在班里‘搞起义’,copla各种宫廷剧情,老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你的经历还真有趣。”金叶子由衷地说,两人之间的气氛再次变得轻松融洽起来。
就在这说说笑笑之间,李一泽又一次,极其自然地、仿佛只是随着车身晃动的一个顺势动作,将右手搭在了金叶子放在
;腿上的左手手背上。
这一次,他的动作更轻,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寻求一点点连接的下意识行为。
金叶子的身体再次微微一僵。那温暖的、带着轻微摩擦感的触感再次传来。不同于上一次的猝不及防,这次的心悸中,悄悄混入了一丝细微的、难以言喻的甜意。她没有立刻抽开,仿佛被施了定身术,感受着那温度一点点渗透皮肤,心跳声在耳边放大。
车厢里安静极了,只有发动机的低鸣和窗外模糊的风声。
大概过了五秒钟,或许更短,或许更长。金叶子像是突然被惊醒,猛地找到了一个绝佳的理由。她再次飞快地、但比上次稍微从容一点地抽出手,仿佛刚刚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
“对了!”她声音略显急促,转身去拿放在脚边的背包,“你还没吃早饭吧?我带了面包和牛奶,我们在车上吃一口吧?省得到了景区里面吃饭,肯定要贵很多。”
她低着头,不敢看李一泽的表情,匆忙地从背包里拿出早上准备好的餐包——两个独立包装的牛角面包和两盒纯牛奶。
李一泽看着她一连串的动作,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垂上,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再次落空的手,了然地挑了挑眉。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带着点无奈又觉得有趣的浅浅笑容,顺从地接过了她递来的面包和牛奶。
“谢谢。”他低声说。
“不客气。”金叶子小声回应,撕开面包包装袋,假装专注地吃了起来,借此掩饰内心的波澜起伏。
公交车早已驶出魏次市区,窗外的景色变成了连绵的农田和远处的山峦。夏末的绿色依旧浓郁,阳光洒在田野上,泛着金色的光。车厢内异常安静,只有他们俩细微的咀嚼声和窗外规律的风噪。
与此同时,在龙城大学男生宿舍楼下。
祁淇已经等得快要原地爆炸了,不停地跺着脚看手机上的时间。终于,看到林晓安慢悠悠地、一步三晃地从宿舍楼门洞里走了出来。他眼睛半眯着,头发像被轰炸过一样蓬乱,整个人仿佛还在梦游状态。
他今天倒是难得地穿了一件淡粉色的圆领短袖,下身是条卡其色的休闲裤,颜色搭配得意外清爽,可惜被他那副没睡醒的样子彻底破坏了效果。
“林!晓!安!”祁淇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喊出他的名字,“你终于出来了!我都等你半天了!你也太不像话了!看看这都几点了!”
林晓安被她的吼声震得清醒了一点点,揉着惺忪的睡眼,委屈巴巴地解释:“真不怪我……祁淇……昨天晚上我就说打完游戏早点休息,结果……结果打完游戏,段雪平和诸葛宁静他们又非拉着我去学校后街的KTV唱歌……闹到后半夜,凌晨三四点才结束……我们回来的时候,天都快亮了……满打满算才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就被袁友三给……打醒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困意。
祁淇这才注意到,他左侧脸颊上确实还残留着几道不太明显的、浅浅的红印子。她心里的火气瞬间消了一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点点心疼。她伸出手,指尖极轻地碰了碰那红印:“疼不疼啊?”
“嘶——”林晓安配合地倒吸一口冷气,龇牙咧嘴,“怎么不疼?要不打你试试?”
祁淇立刻板起脸,哼了一声,收回手。
林晓安见状,马上怂了,陪着笑脸,睡意都吓跑了几分:“不不不!我说错了!还是打我吧打我吧,我抗打,皮实!”
“这还差不多。”祁淇勉强满意了,但看着那红印,又忍不住嘀咕,“不过这个袁友三也真是的……没轻没重的……等我回来非得找他算账不可!”
林晓安赶紧摆手:“算了算了,真不怪友三。是我睡得太死了,他怎么叫都叫不醒,估计也是没办法了……”他回想起自己迷迷糊糊被拍醒时,袁友三那一脸“壮士赴死”般的愧疚和决绝,有点想笑又有点不好意思。
“行了行了。”祁淇打断他,拉起他的手,“我们赶紧走吧!叶子他们估计都已经快到了!我们这都迟到快一个小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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