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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等,叩见陛下!”
王纪的脑中一片空白,几乎是出于本能领着身后那几个同样被震慑住的同僚,没有丝毫犹豫,撩起官袍跪倒在地,行了五体投地的大礼。
他们的头深深地埋下,额头紧紧地贴着那冰冷的金砖。
没有人敢抬头去看天子的表情。
大殿里顿时没了其他声音。
只有皇帝那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中缓缓回响。
“哒……哒……哒……”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们脆弱的心脏上。
不知过了多久,那脚步声停在了他们的面前,一股淡淡的,只有皇室才能使用的龙涎香的气味萦绕在他们的鼻尖。
“都起来吧。”
一个听不出喜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谢陛下。”
王纪等人如蒙大赦,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却依旧躬着身。
“朕,知道你们。”
朱由检开口了。
他走到那张宽大的御案后,将手中那本厚厚的书随手放在了桌上,然后缓缓坐下。
“王纪,前大理寺少卿,天启二年,审理锦衣卫指挥同知魏良卿之子强占民女致死一案。不畏权势,依律拟判斩立决。魏忠贤震怒,着内阁拟旨,斥你‘性情偏执,沽名钓誉,不堪大用’,罢官,回籍。”
王纪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一道无形的电流击中。
他没想到,连如此具体的案由皇帝都了如指掌。
那件让他断送了一生前程的案子,早已被他深埋心底,以为世人皆忘,却不料被天子如此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李默,前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天启三年,上《宫闱宜清疏》,弹劾奉圣夫人客氏与魏忠贤秽乱宫闱,结党乱政。疏上三日,被缇骑拿入北镇抚司。杖责四十,刺配辽东。罪名是‘妄议内宫,构陷忠良’。”
站在王纪身后的李默,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如纸,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轻轻摇晃,那四十记足以打死壮牛的廷杖,是他一生的噩梦。
皇帝没有停。
他就像是在念一份寻常的官员履历,将殿中这些人当年那段最不堪回首最痛苦的往事,都一一点了出来。
他的记性好得可怕,每一个人的官职、时间、事由、以及最终定下的罪名都分毫不差。
朱由检每说一个名字,每念一条罪状,那些被点到名的官员,身体便会不受控制地颤抖一下。
等到最后一个名字说完。
大殿里除了皇帝本人,所有人的后背都已经被冷汗彻底浸透。
他们不明白。
皇帝为什么要如此精准地揭开他们这些早已结痂伤疤?
是羞辱?还是敲打?
“朕,把你们找来。”朱由检终于说到了正题。
他坐直了身体,十指交叉轻轻放在御案上那本蓝色封皮的书上,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每一个人那张惊惧交加的脸。
“是想问你们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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