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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宴的水晶灯悬在宴会厅中央,像倒置的星河,将香槟塔的气泡照得发亮。媒体的闪光灯此起彼伏,像被惊扰的萤火虫,追着陈迹和周苓的身影跑。《淬火》系列的巨幅海报立在入口处,画面里那团在黑暗中燃烧的铁火,此刻正映在每个宾客的眼底——谁都记得三个月前,“新北方画派”还被卷在“代笔”的漩涡里,画布上的每一笔都被质疑是偷来的技巧,而现在,那些曾尖锐的声音,全变成了宴会上碰杯时的赞叹。
“陈老师,《淬火》里的挣扎感太打动人了,您是怎么捕捉到这种情绪的?”一个戴眼镜的艺术评论家挤到陈迹身边,手里的笔记本还沾着酒渍。陈迹刚要开口,周苓却先递过一杯温水“陈老师最近胃不太好,先以水代酒。”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和,评论家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周小姐也辛苦了,这次澄清舆论,您整理的创作手稿可是关键。”
周苓接过话茬时,陈迹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今天穿了件墨色的丝绒长裙,领口别着一枚银色的画针——那是去年她第一次帮陈迹整理画稿时,陈迹随手送给她的。此刻,她正条理清晰地说着《淬火》系列的创作脉络,从初稿的素描到最终的色彩调配,连陈迹自己都快忘了的细节,她都记得分明。有记者举着相机对准她,镜头里的周苓没有躲闪,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不再是以前那个站在陈迹身后、只敢递画笔的小助手。
“周小姐现在也算是业界的‘幕后功臣’了,有没有想过自己做创作?”另一个记者的问题抛过来时,宴会厅里突然安静了一瞬。周苓握着水杯的手指顿了顿,抬头时正撞见陈迹的眼神——他的目光里有欣慰,却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目前还是以协助陈老师为主。”她轻轻带过,转身给陈迹添了点温水,指尖碰到他的手腕时,陈迹下意识地攥了攥她的手,像在确认什么。
宴会散场时已近午夜,车窗外的城市灯火连成流动的光带。周苓靠在车窗上,看着霓虹在玻璃上划过的残影,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她抱着一摞创作手稿,在报社编辑部跟记者据理力争的样子。那时她的声音还会发颤,现在却能在庆功宴上从容应对——是这场危机,把她从陈迹的影子里推了出来,让她看清了自己身上的光。
“在想什么?”陈迹的手搭在她的肩上,带着酒气的呼吸落在她的耳边。他今天喝了不少,眼神有些朦胧,却还是紧紧盯着她,像怕她被窗外的光带卷走。周苓摇摇头,把脸转向他“在想《淬火》的最后一幅画,你加的那笔朱砂,太妙了。”陈迹笑了,俯身过来吻她的额头,动作里带着庆祝的兴奋,还有一种近乎本能的占有欲“那是给你的,没有你,就没有这组画。”
画室的门被推开时,松节油的气味扑面而来,混合着未干油画的油彩香。陈迹把周苓抵在门板上,门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的吻落下来,带着香槟的甜和烟草的烈,周苓的手指插进他浓密的头发里,指尖能感受到他发丝的柔软,还有他颈后因紧张而绷紧的肌肉。
“留在画室,周苓。”情动之时,陈迹的嘴唇贴着她的耳垂,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一直陪着我,我们还要一起画更多的画。”他的手紧紧箍着她的腰,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经历过被质疑、被孤立的日子,他太怕失去这份并肩作战的安稳,太怕回到以前那个独自在画室里对着空白画布发呆的时光。
周苓的动作突然停了。黑暗中,她能清晰地看到陈迹眼底的依赖,像个迷路的孩子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她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疼得发紧。她知道,这句话是陈迹最直白的爱意,是他把自己的脆弱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面前。可就在这时,苏曼的声音突然在她脑海里响起——“艺术这条大道,终究是孤独的。依赖,会成为你的弱点。”
她想起昨天整理画稿时,在抽屉里看到的自己的素描本。那里面画满了城市的角落,老巷子里的修鞋匠、凌晨的菜市场、雨天里撑着伞的行人,都是陈迹不会画的题材。她曾以为这些只是随手的涂鸦,直到有天陈迹偶然翻到,说“你的笔触比我温柔,适合画生活里的光”——那时她才意识到,她的“大道”,或许不在陈迹的画布上,而在那些被忽略的、烟火气的角落里。
“怎么了?”陈迹察觉到她的停顿,松开了些力道,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灼热,“不舒服?”周苓摇摇头,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肩窝。她没有回答,只是用身体的热度回应他的需索——她还没准备好说出心里的想法,不是怕伤害他,是怕打破此刻的安稳,怕承认自己也渴望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画室里的月光从天窗漏下来,落在未完成的画布上。那是《淬火》系列的番外,陈迹画了两个并肩站在火前的人,轮廓模糊,却能看出彼此依偎的姿态。此刻,周苓和陈迹的影子落在画布上,与画里的人影重叠,像一幅流动的画。陈迹的手划过她的脊背,带着熟悉的力道,周苓闭上眼,感受着他的温度,却无法忽略心底那个盘旋的问题——老师,我的大道,又在哪里?
激情在熟悉的节奏中
;攀升、爆发。达到顶点时,周苓仰起头,咬住嘴唇,把那句没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她能感受到陈迹的心跳,强劲而有力,像画里燃烧的铁火,而她的心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像迷路的蝴蝶,在寻找出口。
喘息渐平时,陈迹抱着她坐在地板上,背靠着画架。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头发,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易碎的瓷器“以后我们可以把画室扩大,给你留一个角落,你也可以画自己想画的东西。”周苓的心里一暖,却也更疼——他在试着给她空间,却还是把她的“想画”,放在了“他的画室”里。
她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拿起旁边的一支炭笔,在空白的画纸上轻轻画了一笔。炭笔划过纸面的声音,在安静的画室里格外清晰。陈迹以为她在画什么,凑过来看时,却只看到一条长长的横线,像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在画什么?”他问。周苓摇摇头,把炭笔放下“没什么,随便画画。”她靠在陈迹的怀里,看着天窗外面的星空——城市的光太亮,只能看到几颗零星的星星,却足够照亮她心里的迷茫。新的篇章已经揭开,陈迹的大道上铺满了鲜花和掌声,而她的路,还藏在墨色的阴影里,等待着她自己去描摹。
陈迹以为她累了,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睡吧,明天还要去美术馆看展。”周苓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体温,却没有睡意。她知道,这场庆功宴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她和陈迹的关系,她自己的人生,都像一张刚铺好的画布,墨迹未干,前路漫长,而她终要拿起画笔,画出属于自己的那一笔。
窗外的第一缕晨光透过天窗照进来时,周苓轻轻推开陈迹的手臂,走到画架前。她拿起那支炭笔,在昨天画的横线上,轻轻添了一个小小的分叉——一条通向陈迹的画布,另一条,朝着窗外的晨光,延伸向未知的远方。墨色的线条在晨光里泛着微光,像一颗正在发芽的种子,预示着新的旅程,终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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